時光如水般無聲無息地流走，轉眼間又是一個年頭來臨了。
在這些日子里，宋清揚剖腹產下了小女兒之后，一直生活在忙碌之中，日子平淡而充實。生活的瑣碎，帶孩子的艱辛，日日纏繞著她，加上丈夫的不知體諒，她的情緒也開始起伏不定。家中多了一個小嬰兒，除增添了一些歡樂之外，同時也增加了一些煩惱：家務活兒增多了，生活開支增大了。特別是做媽媽的，在還沒養(yǎng)好身體的前提下，還得承擔起照料孩子的重任。吃不好飯、睡不好覺是生活常態(tài)，加上丈夫的不憐惜、不分擔，宋清揚很是傷心、失望，生活過得真是苦不堪言，用“身心疲憊”來形容最恰當不過。
她向來不是一個悲觀的人，但這樣不堪重負的生活過久了，她心中竟也有了怨言。但又能怎么辦呢？已經有兩個孩子了呢？
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夜，正在睡夢中的她被女兒的哭聲驚醒。她睜開惺忪的睡眼，開了床頭燈，一邊抱起女兒來哄，一邊低頭查看。哦，原來是撒尿了，身上兜著的紙尿褲已是濕漉漉、沉甸甸的了。她剛把紙尿褲取掉，女兒便立即停止哭聲，沖著她呆萌地一笑，然后便沉沉地睡去了。
清揚望著懷中這個可愛的小天使，突然間有些愛不釋手。她快速地給小女兒換上了干爽的紙尿褲，卻發(fā)現(xiàn)剛才的尿褲由于太滿，尿液滲到了孩子穿著的睡袋里了。唉，又得給小寶換睡衣了。
這時，她看老公睜著眼睛，便對他說：“俊，你去把孩子的那包衣服給我拿來，她的衣服濕了?！边呎f邊用手指向了臥房內沙發(fā)上的那包小孩衣服。說完之后，清揚耐心地等待著。
這時的冷俊卻翻了個身，給了她一個堅實的后背。見狀，她用手輕輕地推了推他，又說了一遍剛才說過的話，并加上了一句：“我頭暈，你幫我拿一下，好不好？”
沒想到的是，冷俊快速地從床上坐起，口中念念有詞：“煩死了，要你啥用？連個娃兒也弄不好，還得麻煩我！叫老子睡覺不讓？以后我睡覺時不允許你叫我！誰打擾我睡覺我就打誰！”說著，還惡狠狠地瞪著妻子。
這時的宋清揚真的很后悔，為什么要去尋求他的幫助呢？這一頓罵她真的很傷心、很委屈，她心中流著淚，卻仍舊面色平靜地抱著孩子坐在床頭，用手輕拍著孩子的后背，看著那個被驚擾了美夢的憤怒中的丈夫。
罵夠了人的冷俊，忽然跳下了床，快速地拎起了那包衣服，一下子甩了過來。正抱著孩子的她來不及躲避，衣服從她的頭上落下，從孩子的身上滾下，最終停留在了床的那一邊。
她真的想大哭一場，可在這樣的人面前哭，那是自取其辱。算了，和這樣的人也沒什么可說的！
清揚靜靜地放下手中的孩子，默默地爬起來，從床的另一頭拿過那包衣服，熟練地打開，拿出女兒需要的衣服后，又把包裹放回了原位。這次重新折返回床上，為女兒換了睡衣，替她蓋好被子，然后關了燈，用手輕輕地拍著她，直到她沉沉地睡去。
可傷了心的人又該如何安眠呢？她的心好像一下子跌入到了無邊的黑暗里了，她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得持續(xù)多久？也不知道孩子何日才能長大？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才能睡個安穩(wěn)覺？在這樣的情況下，公婆和丈夫還在不停地催生三胎（二胎剛放開）。宋清揚面對這樣的一家人，真的是欲哭無淚，多次萌發(fā)了離開的念頭。但又望著襁褓中的嬰孩一次次地心軟，兩個孩子是她最大的軟肋??！雖然度日如年，但她總是心懷希望。
寒假過去，又迎來了一個新的學期?！叭恕眿D女節(jié)在即，縣總工會有活動，內容有：拔河、跳繩、夾乒乓球比賽，還有籃球賽、羽毛球賽和各種棋賽。要求各個系統(tǒng)和縣直各個單位必須任選兩項內容參賽。
宋清揚所在的縣特殊教育學校作為教育系統(tǒng)的一個分隊也被列入了參賽的行列。學校經過民主商議，選定了跳繩和夾乒乓球這兩項內容。學校先讓個人自選項目，自主報名，然后學校進行初賽，選出參加縣級比賽的選手，再進行有針對性的練習。待一切搞定后，離“三八”節(jié)還剩半個月左右的時間。宋清揚是跳繩比賽的選手之一。
在那段備賽的日子里，她沒課時在辦公室（沒人時）練，在操場上練，下班后在家里跳，在小區(qū)里沒人的地方跳。經過一周的練習，她感覺自己進步不小。從一開始的一口氣跳七八十次到后來的跳一百二三十次，從一開始的一分鐘能跳一百次左右到后來的一分鐘能跳一百七八十次。速度提高了，耐力也增加了，也相應的進行了體育鍛煉。她明顯地感覺到：自己開始跳幾十個就直冒汗、腿發(fā)軟，而現(xiàn)在跳一百多個還能有力氣堅持下去，體質明顯是在增強?。∽罱K，她以一分鐘169次的成績發(fā)揮出了自己應有的水平。她的內心是激動的。
“三八”節(jié)過后，學校從校外邀請了兩名舞蹈教師來學校教老師們學習鬼步舞。要求全體教師沒有特殊情況必須參加。本來并不算復雜的動作宋清揚認為自己一看就會，自認為動作做得比較到位，可老師卻告訴她腿沒有抬起來。怎么回事？明明自己用力地抬起來了呢！這種情況又持續(xù)了幾天，她明顯地感覺到自己在跳的過程中虛汗直冒，難道是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嗎？
到了周六，她趕緊去醫(yī)院檢查，結果竟然是：懷孕了。天啊，怎么可能？自從生了小女兒，由于身體恢復得不好，孩子八個月以前兩人從未同過房。到現(xiàn)在為止，兩人在一起的次數(shù)也是屈指可數(shù)。難道是上一次？上個月父親住院，她侍奉在病床前，在醫(yī)院忙前忙后，后來還感冒了好一陣子，中藥、西藥通吃呢！這幾率真的可以去買彩票了！小女兒這時還不到一歲半呢！也就是說：她做剖腹產手術還不到一年半的時間。按醫(yī)學上的規(guī)定，剖腹產三年內最好不要再次懷孕，最低限度為兩年，否則孕產婦將面臨著極大的風險考驗。
經過再三的權衡，宋清揚還是硬著頭皮去了醫(yī)院的婦科，向醫(yī)生說明了情況，請求醫(yī)生給她開一些墮胎的藥。
主治醫(yī)生大約五十歲左右，慈眉善目的，很是平易近人。聽了清揚的陳述，這位醫(yī)生沉默半晌，開口問道：“為什么不要？從彩超單上看，孩子已有胎心了啊！家里人知道嗎？”
“不知道。我已經有兩個孩子了，再說今年已經三十九歲了，小的才一歲半，還是剖腹產生的她呢！還有，我上個月感冒了好長時間，西藥、中藥都吃過了……”
聽聞此言，女醫(yī)生微微瞇了瞇眼：“是有點兒危險，但情況因人而異?，F(xiàn)在又不是很嚴的，那這樣吧，你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自己再好好地考慮考慮，這畢竟不是一件小事。這墮胎藥一旦吃下，再反悔也來不及了。至于藥物對孩子的影響，在這個時間段里，要么無影響，要么百分百的影響——自然流產。所以，你這個不用擔心！”
宋清揚對著女醫(yī)生笑了笑，拿著單子轉身悄然離去。
回到家里，清揚把自己懷孕的消息告訴了丈夫冷俊，她二話沒說就告訴了他的父母。公婆得知她再次懷孕的消息后高興得不得了，當即要求過些時日讓她去做性別鑒定。
清揚聽到丈夫帶回來的意見后，不悅地說：“我不可能等到胎兒三四個月已經成形了，再去做彩超看性別。要么趁現(xiàn)在只是胚胎就不要，要是確定要這個孩子就不要有這個念頭，讓我安心地把這個孩子平安健康地生下來！”
“那要還是個女孩咋辦？我可不想要這么多女孩了，要還是個女孩生下來我就送人，這沒得商量！”宋清揚震驚地看著這個冷漠無情的人，一時間憤怒得說不出話來。
她拎起自己的手提包，一個人去了河邊，坐在樹蔭下的涼亭里，掏出手機，給在醫(yī)院上班的好友曉靜打了個電話，說明了事情的整個經過。
曉靜說：“攤上這么個重男輕女的家庭也真是無語了。這兩年我們縣婦產科的醫(yī)生私下和外地醫(yī)生聯(lián)手，能在孕婦懷孕兩個月之內鑒定出胎兒的性別，只是費用很昂貴，得四千多元。方法是：從孕婦的胳膊上抽取靜脈血液，從中分離出胎兒的DNA，通過相應的醫(yī)學試驗來判斷胎兒的性別，準確率高達99.9%。要不，你也去做一下，三天內出結果?！?p> “那到底結果可靠不可靠？你身邊有人做過嗎？結果得到驗證了嗎？”
“有，我們科室有個同事做過，我有一個表姐也做過。胚胎發(fā)育的好五十天左右都能做，聽說挺準的！”
隨后兩人又閑聊了生活中的一些家常，就各自回家了?；丶液?，宋清揚主動地向冷俊道明五十天左右可以提取胎兒的染色體來鑒定胎兒性別的方法，并說這個可以配合。沒想到，他竟爽快地答應了。
生活還是按部就班地進行著，轉眼間，半個月便過去了。宋清揚順利地在醫(yī)院采了血樣，然后在忙碌的生活中忐忑不安地靜待結果。其實，無論結果如何，對她都一樣。如果懷了個女孩，她將承受流產的痛苦（身心皆痛）；懷了個男孩，她將面臨十月懷胎（大齡，還是疤痕子宮，與上胎又間隔時間短，孕后期將風險無窮）以及生產之痛。還有隨之而來的無窮無盡的勞心費神和永遠做不完的家務……
結果出來了，家中所有的人都開心，唯獨宋清揚一個人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沒有悲喜，沒有哀樂。她忍受著孕早期的種種不適，上班、做家務、帶小孩。
日子在煎熬中，也在期盼中一天天過去。春去夏來，她的腹部也漸漸隆起，她隱隱地感覺到了胎動，母性的溫柔也從心底悄悄升起。
在學校里常有同事們的噓寒問暖，有時還有人幫她打掃清潔區(qū)衛(wèi)生，有時還有人給她擦桌子、倒茶水?？墒撬氐郊依?，什么事都得自己親力親為。有時半夜感到餓起來吃東西，還被丈夫埋怨影響了他的休息。當著公婆的面在飯前吃東西，被婆婆說成是矯情。面對家人這樣的態(tài)度，宋清揚雖然心中不是滋味，但一直是默默地忍受著，她始終相信明天會更好。
五月末的一天中午，宋清揚吃過午飯正想休息一會兒，躺在床上拿過手機看了時間，又在微信里轉悠了一圈，尋找可讀的內容。卻在無意間發(fā)現(xiàn)自己的微信里有幾條未讀信息，是馬子玨發(fā)來的。
“海欣，我回老家了，想見你一面，在一起吃頓飯、說說話，好不好？”
“你看這兩天你有空嗎？是在西峽見面還是在老家見面，你自己選擇。”
“再有兩天我就得走了，不知什么時候才能再回來，你想好了給我回個話吧！”
讀完信息，宋清揚下意識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狂跳的心臟，卻發(fā)現(xiàn)還是無法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原來，過了這么多年，一聽到他的消息，她仍然做不到心如止水。見了如何？不見又如何？見與不見，他一直都在她的內心深處?。∷胍姷植缓靡馑既ヒ姲。槭裁此看位貋矶寂錾纤趹言心?？再說了，和他見面要是讓老公知道了，他會作何感想呢？
宋清揚遲疑不決：不見吧，人生苦短，以后不知道還有沒有見面的機會；去見吧，說些什么呢？這么多年過去了，早已物是人非，思想上肯定是有差距的，因為環(huán)境對人的成長可是不容忽視的。再說自己懷著身孕，多尷尬??！要是自己單獨去見他，被親朋好友知道了，會怎樣想、怎樣看呢？她心里亂極了！她的確想見見他，有好多問題想問他，也有好多心里話想向他訴說。對于當年他的不辭而別，她一直耿耿于懷，她認為他對自己始終缺少一個解釋或交待。兩年前他們加了好友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兩人從未在微信上聊過一次天。所以她心中一直是有疑惑的。思及此，宋清揚回復道：“讓我再考慮考慮?！?p> 經過一夜的輾轉難眠，她還是覺得自己沒有勇氣和他再見上一面。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續(xù)不上的緣還是算了吧！自己現(xiàn)在的日子雖然不盡如人意，但還算是安穩(wěn)。人已近中年，真的不想因為感情上的事讓自己的內心再起波瀾，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畢竟人都是往前走的嘛！把握好當下，展望未來才是應該有的姿態(tài)??！
吃過早飯，宋清揚從桌子上拿起手機準備回復。恰巧這時手機屏閃了一下，她發(fā)現(xiàn)過來了一條語音。她打開后發(fā)現(xiàn)是馬子玨發(fā)過來的：“海欣，你想好了嗎？是你回老家還是我去西峽？”
時隔這么多年，再次聽到他的聲音，聽到他想和自己見面的邀請，她的內心仍然是波濤洶涌！這么多年了，見你一面又何妨！可我又該以怎樣的身份去見你呢？同學？朋友？初戀？已有家室的兩人單獨見面，世俗的眼光又該如何看待呢？若是讓彼此家中的那位知道了，又該會出現(xiàn)怎樣的風波？算了吧，既然往事已塵封進了記憶的深處，又何必再把它翻出來反復品味、不住地感慨，進而沉浸其中、不可自拔呢！記憶深處的人還是珍藏進心底吧！因為他早已遠離了自己現(xiàn)在的生活。
宋清揚想到了這里，手起字落：“你我沒有必要再見面了！”
很快，對方的消息便過來了：“海欣，你可想清楚了嗎？明天下午我就要離開西峽了?！?p> 她壓抑著內心的傷感回道：“想好了！”
馬子玨一下子無力地坐在了椅子上，他早已在頭腦中設想了無數(shù)個和她相見時的場景，卻唯一沒想到的是這一種結果。海欣啊海欣，你好狠心啊，連一個當面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你連見都不想見我一面，你還在恨著我嗎？我大老遠的回來，只想看看你，和你敘敘舊，卻不成想，你不見我！馬子玨再次體會到了心痛的滋味。
他不甘心，又發(fā)了一條信息：“那就放在心里吧！”宋清揚盯著那條信息，一直呆呆地坐著，一動不動。接下來，她食不知味，坐臥不安，常常不自覺地走神。就這樣又過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馬子玨又發(fā)過來了一條信息：“我已到西峽，今天夜里8：30的火車。你真的不想出來見見我或是送送我嗎？”
“子玨，我不是不想見你，我是不敢見也不能去見你啊！”宋清揚在心中默默地說。
馬子玨一直心神不寧地盯著手機看，他多么想得到她積極的回應，或者是親眼見到她歡快地向自己跑過來，一如當年學生時代的那個青澀的活潑可愛的她；或者是親眼見到她向自己款款地走來，一如當年他眼中的那個沉穩(wěn)內斂的她。
可一直到吃午飯的時間，他都沒有收到她的只言片語。他只好獨自一人悶悶不樂地吃了午飯，獨自徘徊在西峽城區(qū)的大街小巷。他心想：或許還可能偶遇到她吧！
街上逛逛，他又去了公園里、小河邊，最后登上了寺山之巔。這個家鄉(xiāng)的山區(qū)小縣城，這幾年發(fā)展得也挺不錯的。無論是經濟上、環(huán)境衛(wèi)生方面，還是文化教育等精神文明建設上都不輸于周邊的幾個縣城，甚至遠超鄰縣。
雨過天晴，他站在寺山的最頂端，俯瞰著整個西峽城，一切景物，包括城區(qū)的建筑物都盡收眼底。他雖然沒在西峽居住、生活過，但哪條路哪條街他都知道，甚至某些知名小區(qū)的位置他也都清楚。俯視著家鄉(xiāng)的這座小城，一時間他心中各種復雜的情緒都涌上了心頭?？伤麅刃淖钋宄F(xiàn)在他最想見到的人是她——那個在自己心里住了這么多年的她??！
幾個小時后，他就得離開家鄉(xiāng)了，下次回來又不知是何年何月！已近四十歲的他，不知道人生還有多少年！人，永遠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到來！難道，今生注定自己是要帶著遺憾離開的嗎？就如當初自己逃離家鄉(xiāng)時一樣！
他靜靜地站在這個小山城的制高點上，一任思緒紛飛。雖然身邊偶有游人經過，任憑山風以各種姿態(tài)襲來，他仍不被所擾。就這樣，呆望了不知多少時間，他木然地拖著自己那站立得有些僵硬的雙腿往山下走去。
又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他還想再感受一下家鄉(xiāng)的味道。他找到了一家干凈的餐館，在臨窗的一個角落里坐下，點了幾道自己平時最喜歡吃的家鄉(xiāng)菜，一個人默默地吃著，細細地品嘗著……
吃完飯，馬子玨喊了輛出租車，直奔向火車站。他檢了票、上了車。在踏上列車的一剎那，他本能地回眸，四下張望。他多么想在人群中看到那個讓自己朝思暮想的身影?。】墒聦嵏嬖V他：他又在癡心妄想了！
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好后，他又鬼使神差地拿出手機，向她發(fā)送了自己所處的位置。
此時躺在床上（孕期疲累，習慣早睡）準備休息的宋清揚突然收到了他的位置定位，本就不平靜的內心再次有風吹過。她知道：他已到了車站，真的要走了。一瞬間，她的心口再次痛了起來。同時，眼角有淚無聲地滑落。原來，此去經年，他仍然是自己內心最深的牽掛啊！
隨即，她的微信里不停地有消息出現(xiàn)，都是馬子玨發(fā)過來的：“海欣，你忘了我也好，恨我也罷，但你會一直在我心里。雖然我見不到你，但你卻永遠是我內心最深的眷戀！”
“你給我發(fā)張你的照片，讓我看看你吧！”
“不好意思，我最近沒拍過照！”她如實地說。
“你現(xiàn)在自拍一張，我等著?！?p> “我不喜歡自拍?！?p> “那發(fā)你手機相冊中留存的也行！”
“我手機相冊中沒有個人的，有的全是與家人的合照。要不，我給你發(fā)一張吧！”
“好！”宋清揚就把去年冬天與兩個女兒的合照發(fā)了過去。
馬子玨端詳著這張照片：這母女三人臉上的笑容是那樣的燦爛，像明媚的陽光能直入人的心底。孩子的笑是天真無邪的，也是發(fā)自內心、無拘無束的。而自己常在夢中見到的那個她，雖是那樣的巧笑嫣然，但那目光中似乎還蘊含著另外的更多的東西。
記憶中的她，在初三的那一學年里，一直是獨來獨往，不善言辭的。在她的臉上可是很少有笑容出現(xiàn)的！就算是有，也是笑得牽強，那笑意也是從來不達眼底。
馬子玨突然回過神來，趕緊回了一句：“看，你們母女三人多幸福?。⌒Φ枚嚅_心！你還是老樣子，一點兒也沒變老！”
“歲月催人老，一轉眼我們都是中年人了！”
宋清揚靜默了一會兒，對他說：“你呢？也發(fā)張照片看看！”
不一會兒，一張照片便飄了過來。他臉上沒有笑意，緊抿著唇，但目光卻是望著遠方，里面似乎有化不開的憂愁和一種無法言說的情愫在里邊。他的眉眼還是以往的那般熟悉，只不過臉好像比以前胖了少許。她隨手回了一行字：“還是那副面孔，只不過胖了點兒！”
看著照片中的他，她又想起了當年那個十五六歲的略顯憂郁的少年來。“發(fā)張全家福吧，我想看看你的家人！”其實宋清揚想看的是她，是現(xiàn)在正陪在他身邊，可以和他朝朝暮暮的那個人啊！
很快地，一張全家福便傳了過來。這應該是在自家門前照的：老母親端坐在前面的椅子上，身邊站著自己的小孫子。第二排左右兩邊分別站著馬子玨和他的妻子，他們的女兒站在兩人的中間，笑得是那樣的甜美。兩個孩子是那樣的可愛，老人是那樣的慈祥。他的妻子雖算不上多么的美麗，但長得十分耐看，渾身上下透著一種小家碧玉般的溫婉。她化著淡妝，一頭披肩的長發(fā)，像是剛燙過的。頭上沒有任何的頭飾，垂在兩耳邊的那部分頭發(fā)自然地落在胸前。她目視前方，清清淺淺地笑著。再看馬子玨，他臉上也有笑意，但目光中卻意味不明。
看了照片，宋清揚及時回應：“多幸福的一家人啊，看著就讓人心生羨慕。祝你們永遠幸福！”
她為他的幸福感到開心，但又有些說不出的心酸和難過，他的幸福與她無關啊！而收到信息的馬子玨，盯著這一條祝福語，卻是更加的思緒難平。她等了好久，卻再也沒有等來他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