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想停，我們就停
姜雪菱沉默一瞬。
“我怕。”
開口時，她的聲音都是顫的。
玄瀾立刻慌了神，忙低聲哄她：“雪菱姐姐，你在怕什么?！?p> 姜雪菱不說話，只用那雙泛紅的眼望著他。
玄瀾心中一跳，用手臂將她環(huán)在了懷中，聲音溫柔：“你想要停下來，我們就停。沒有關(guān)系。你不要哭，好不好。”
姜雪菱咬住了唇，身子顫得越來越厲害。
忽然，她低下了頭，將自己埋進(jìn)了他的臂彎里，輕聲痛哭。
她不怕別的，她多想和他共赴云雨。
她只怕，她此刻全心全意的相信，會換來上一世同樣的結(jié)局。
哪怕她的意識明明白白地告訴她，玄瀾和司珺不一樣。
上一世，司珺也是這樣待她，用熱烈的吻逼她投降。
后來她才知，司珺是有意誘她，步步為營。
玄瀾輕撫著她的肩背，沒有說話。
她哭得隱忍，一聲一聲都讓他難受。
許久，姜雪菱終于止住了哭泣。
“雪菱姐姐，對不起?！?p> 姜雪菱抬起了淚眼：“為什么要道歉呢?！?p> “我讓你不開心了?！?p> 他覺得自己犯了錯，語氣里盡是自責(zé)。
“不，不怪你?！苯┝獬读顺蹲旖?，笑容牽強。
他認(rèn)真地凝注著她：“那你告訴我要怎么做，好不好？你教教我，怎么樣我才可以讓你開心呢?！?p> 姜雪菱笑了笑，神色凄然：“只有實現(xiàn)了母親的囑咐，我才能開心得起來。但這是我自己的事。”
玄瀾沒說話，卻若有所思。
他的手，不知不覺地抱緊了她。
“玄瀾?！彼州p輕喚他。
“嗯？”他忙低頭。
“今晚就這樣睡，好不好？”
“我不用變成白狐了嗎？”
她在他懷中靜靜搖了下頭，發(fā)絲在他結(jié)實的臂彎里輕輕蹭著。
玄瀾笑了，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好，都聽姐姐的?！?p> 次日清晨，姜雪菱醒來時，已覺得身上疼痛全消。
“醒了？”
一聲慵懶的問候。
抬眼，她見玄瀾偏頭看她，輕輕地笑。
她發(fā)現(xiàn)自己依然在玄瀾的懷抱里。
“我枕了一夜??？”姜雪菱怔怔眨了兩下眼。
“嗯。”他乖巧點頭。
“你手臂不酸嗎？”
“不會。我喜歡姐姐靠著我睡覺。”
姜雪菱淺淺一笑，眉眼溫柔。
兩人吃過了飯，便前往海灘。
無數(shù)村民已經(jīng)等在了海灘邊。
見到姜雪菱，他們熱切地涌上來。
“雪菱姑娘，快教教我們?nèi)绾尾遏~吧?！?p> 姜雪菱笑了笑，從背上取下了漁網(wǎng)。
“這是我自己用薺麻織的網(wǎng)。今日我教大家如何織網(wǎng)。明日，我再帶大家出海?！?p> 大華立刻插嘴：“費這個時間干嘛！不如趕緊帶我們?nèi)ゲ遏~！晚了集市就沒位置了！”
“急不得。我會給大家講清楚，日后大家自己捕魚，便事半功倍了?！?p> 大華暗自“哼”了一聲，眼神難掩輕蔑。
趁大家圍著姜雪菱學(xué)織漁網(wǎng)時，大華悄悄地退出了人群。
“救、快救人呀！是大華！”
片刻后，一個婦女的尖叫，引起了眾人注意。
眾人回頭，只見不遠(yuǎn)處的海域浮著黑色的毛發(fā)，時不時有兩只手臂伸出海面揮舞。
邊上飄著一只破漁船。
“我來?！?p> 姜雪菱說著，便要趕去。
“讓我來。”
一個不知從何而來的蒙面男子拉住了她，而后徑直往大海奔去。
姜雪菱一怔：她認(rèn)得玄瀾的背影。
男子從海中撈起了大華。
他將大華拖至岸邊，不等眾人道謝，便獨自走遠(yuǎn)了。
“大華！大華！”
一個村民按了幾下大華的肚子。
大華一聲猛咳，吐了一身的海水。
他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只見眾人關(guān)切地望著自己。
“你沒事吧？”姜雪菱俯身看他。
大華顯然驚魂未定，斷斷續(xù)續(xù)地說著方才的經(jīng)過。
他偷了姜雪菱的網(wǎng)，準(zhǔn)備劃船出海，但船一到水面上便不受他控制。
姜雪菱正要扶他起來，卻發(fā)覺什么咬住了她的褲腿。
低頭一看，白狐又出現(xiàn)了。
他用牙扯她，仿佛不想她碰其他男子。
姜雪菱笑了笑，還是扶起了大華。
“出海不是這么簡單的?！彼虮娙说溃骸拔易鳛閷幒痛宓拇彘L，自然希望每位村民出海都能平平安安。所以……”
她又轉(zhuǎn)向了大華，目光溫和，卻暗含威嚴(yán)：“跟我學(xué)幾天，你不會后悔的。好嗎？”
大華瞟她一下，靜靜地點了點頭。
那傲慢的姿態(tài)，顯然收斂了不少。
幾日過去，幾乎寧和村的每個人都來找姜雪菱討教了捕魚的本事。
有些村民甚至在她的幫助下自己造了船。
這月十五的縣城趕集，寧和村人人出動，販賣捕撈上來的海鮮。
當(dāng)晚，眾人齊聚村中廣場，興致盎然地討論著趕集的盛況。
“不出一個時辰，我那些蝦全賣光了！”
“我家那位銀子都數(shù)不過來了。”
這時，姜雪菱出現(xiàn)在了廣場。
“雪菱姑娘！”
“多虧了雪菱姑娘！”
姜雪菱笑道：“捕魚只是一項本事。寧和村代代農(nóng)耕，村里的田地也不能荒廢。我這里有一些種子?！?p> 說著，她側(cè)身讓出了路。
玄瀾拖著一個大麻袋出現(xiàn)在面前：“這些種子，產(chǎn)量好，好養(yǎng)活。鄉(xiāng)親們拿去分了吧！”
鄉(xiāng)親們聞言，竟自覺地排成了一條隊伍，等著姜雪菱分發(fā)種子。
姜雪菱一怔：這場景，她在從前的鄉(xiāng)村，可從未見過。
隊伍最后一個人，是大華。
姜雪菱將種子遞給他時，大華竟顯得有些靦腆。
“謝謝?！彼此谎?，難得笑容溫和。
“不客氣。”
在眾人散去前，姜雪菱又喊道：“明日，我會去每家每戶，看看大家的地?！?p> 隨后，她收拾東西，帶著玄瀾回家。
四下無人時，玄瀾又變成了少年。
兩只狐貍耳朵依舊在他頭上一動一動。
姜雪菱發(fā)現(xiàn)時，頓時忍俊不禁，跳起來捏了捏他的耳朵：“忘記收啦？”
玄瀾臉一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耳朵：“我靈力不夠了。”
姜雪菱驚異：“靈力也會不夠？”
“靈力需要修養(yǎng)才能恢復(fù)的。昨天……”他笑了笑，眼眸單純得像個孩子：“我一不小心變太多種子啦。”
姜雪菱頓覺心頭不是滋味。
“我不知道這些……其實，你可以不用變這樣多的?！?p> “我希望村里能快些豐收，姐姐就可以早點實現(xiàn)心愿了。”
話落，他像一個孩子一般拔腿跑了起來。
“再不回家，就天黑啦！”
他清朗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回蕩在朦朧暮色里。
第二日，姜雪菱前去各家查看種地的情況。
路過一戶人家時，她發(fā)現(xiàn)門前擁著一群人在吵架。
走去一問她才知，兩家人在爭一畝地。
“姜村長，你來評評理?！?p> 一群人圍著她，噼里啪啦地砸下一堆話來，讓姜雪菱半晌才聽清了原委。
這一畝地，無非是因出租問題才產(chǎn)生了糾紛。
“既是交了租金，就應(yīng)當(dāng)歸租戶種。租期沒到，你要回來就是違背契約了?！?p> 那租戶一家馬上附和，惹得原主也不敢多言了。
但姜雪菱心中卻另有愁慮。
于是，她又開口道：“今晚請大家齊聚村廣場。關(guān)于土地問題，我有一件事要說。請各位相互轉(zhuǎn)告?！?p> 晚上，待村民聚齊，她走上中央的臺子。
“各位村民們，我有一項土地制度改革計劃，想要在寧和村推行。本村土地分配不均問題，由來已久。因此，我提議，從明日起，所有土地收為村莊公有，按人口分配給各家耕種。土地收成的一部分，按季度交由村莊管理?！?p> 話未說完，一些人便鬧開了，主要是村中的地主，以土地最多的李地主為首：“我家那么多地，你們說分就分，憑什么？”
但更多人聲援起姜雪菱來：“分了好。你家就兩口人，要那十口人的地作甚？”
姜雪菱輕咳一聲，示意眾人安靜。
“分得田地不足原數(shù)的家庭，可以到村祠堂找長老登記。村莊會按季度進(jìn)行補償?！?p> 此話一出，原先反對的聲音消減了不少。
由于產(chǎn)量低下，村中的土地大部分是荒廢的。地多的人，也并沒有比旁人過得更富裕。
但李地主依舊不滿：“我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地，我不允許你們收走！”
“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你不愿意也沒辦法！”
村民的支持聲，將他噎得無言以對。
他冷哼一聲，拂袖便走。
幾日過去，幾乎全村的人都來祠堂做了登記。
但姜雪菱翻起登記簿，卻發(fā)現(xiàn)沒有李地主的名字。
她心中不安，準(zhǔn)備親自去找李地主談?wù)劇?p> 半路上，有幾個官差模樣的人攔住了她。
其中兩個人馬上擒住她的手臂。
“你們做什么？”她驚異不已。
“你就是姜村長？”
“是我。”
“有人舉報，你在村中私自進(jìn)行土地制度變革，意圖謀私，貪下村民土地。請你跟我們?nèi)ヒ娨娭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