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今天開始當?shù)芸?
清秀的少女對上她的目光,淺褐色的眼睛彎彎,勾起一抹羞澀的笑意:“最后一大題我解錯了,想看看你的思路?!?p> 紀眠聞言從桌洞抽出試卷遞給她:“不懂的可以問我?!?p> 吳然不同于大部分校園文女主的活潑可愛,屬于含蓄文靜那一類,笑著的時候總是溫溫柔柔的,讓人心生好感。
吳然看著試卷思索一番,“為什么這里要用這個式子?”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她抬眸看了紀眠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
紀眠掃了一眼題目,隨手拿起桌上的筆講解起來:“這里先假設cosC等于……”
正午的日光高掛在樹梢,透過窗子后便多了幾分冷調(diào),這個時節(jié)的風實在算不上喧囂,拂過時,沙沙的樹影就映在紀眠身上浮浮沉沉,蒼白的指節(jié)夾著圓珠筆,便是細膩白雪里包裹著沉悶的黑。
“所以這里用降冪公式更簡單些…”
似是察覺到了視線,她抬眸看向吳然。
光線里,少年鴉青色的眼睫好似落了一層灰。
吳然面色刷的一下紅了,趕忙挪開視線。
紀眠作為本世界男二,與女主自然是有感情線的。
如果說吳然是溫柔和煦的春光,紀眠就是覆蓋在光影下的追逐者。
他貪戀那樣的溫暖,小心翼翼的想要觸碰,卻又感到自卑,不僅僅是因為病體,也是因為害怕在日光下,他的偏執(zhí)陰暗都會暴露的無影無蹤。
紀眠對女主的情感很奇怪,一方面他想要靠近她,一方面又害怕靠近她。
她斟酌了一下這種情愫,開口問:“能聽懂嗎?”
少女像煮熟的蝦子,聞言匆匆點了點頭:“聽、聽懂了!謝謝…”
“沒關系?!?p> 看著他轉(zhuǎn)回身去,吳然悄悄松了一口氣。
她重新投入到題中,手中的圓珠筆卻莫名燙手起來。
下午的體育課a班與f班撞在了一起。
看到課表的那一刻紀眠心里升起了一絲不妙的預感,但該來的總會來,紀眠幾乎是抱著赴死的心理踏上了去操場的路。
學期已經(jīng)接近尾聲,這節(jié)課就安排了體側(cè),恰逢兩個班一起,器材便混用了。
這邊紀眠把病歷單和請假條交給了老師,那頭就傳來了一陣騷動。
a班圍在一起聊天的女生們噤了聲。
“f班來了。”不知誰嘀咕了一聲。
紀眠下意識偏頭看去。
陽光底下,一群耀眼的黃毛藍毛綠毛浩浩蕩蕩的走過來,一行人雙手插兜,面上是一派的不羈,矚目的不得了。
一群現(xiàn)眼包。
就這樣她還能聽到女生群里有人小聲冒出了句“江知野好帥啊?!鳖愃频脑?。
聽的紀眠面色古怪了一瞬。
江知野今天照常沒穿校服,非主流的皮夾克隨意的搭在肩上,寬肩窄腰的確實有型,就是那拽的二五八萬的氣質(zhì)一點沒變。
恰這時,江知野轉(zhuǎn)過頭,隔著人群對上了紀眠那張面無表情的臉,原先面上掛著的笑容突然消失了。
紀眠暗道一聲不好,正打算不動聲色的移開目光,卻見那頭的江知野先一步挪開了視線。
她大腦死機一瞬,不理解這是個什么情況。
不應該啊,這不合理?。?p> 說實話,江知野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
……
他應該討厭她才對。
那夜過后,他叫人查了紀眠以前的資料。
文件夾著的照片里,瘦削蒼白的小男孩眼里是化不開的陰郁。
他們這樣復雜的家庭最忌諱的就是搞出私生子,而她就是江成年輕風流犯下的錯誤。
那個女人瞞著所有人偷偷生下了紀眠,本想著飛黃騰達,不成想孩子查出先天性心臟病。
醫(yī)生斷言她活不過兩歲,江成便沒將這活不了幾年的孩子放在心上,只是給了一筆錢打發(fā)了他們母子。
奇跡般的是紀眠活了下來。
但錢早就被敗光,吃喝嫖賭的母親認為紀眠是棄子對她非打即罵,生活好不艱難。
怪不得她當時那樣說。
她帶著病痛和罪惡降生在這世上,沒有選擇的余地。
而他年少時就魂牽夢縈的陰影,這輩子都不會忘掉。
父母犯下的因果,毀掉的卻是他們的人生。
紀眠方才站在那里,和那晚月色下的身影重合,環(huán)境不同,天色不同,唯一不變的是那如出一轍的蒼白。
少年生在深淵里,卻生得這般純凈圣潔的模樣
只一眼,就叫江知野恨不起來。
那頭的體育老師已經(jīng)開始點名一個一個體測了。
齊躍安手插著兜就湊到紀眠面前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她打斷。
“暫時沒有辦健身卡的打算,謝謝?!?p> 紀眠看著他汗衫外裸露的肌肉,冰冷的說道。
齊躍安愣了一下,花了好長時間反應她的梗,隨即抬起胳膊秀了秀自己的肌肉,笑問:“看到這你不羨慕嗎?嗯?”
紀眠沒有理他,目光略過他結(jié)實的肌肉去看那頭正在測仰臥起坐的吳然。
男女主第一次見面錯過了,這次算是他們第一次會面,希望能擦出些愛情的火花。
她滴了好幾天系統(tǒng)了,但是009這個不務正業(yè)的一直沒理會過她。
而她現(xiàn)在和江知野的關系也沒好到能撮合他和女主的程度。
等系統(tǒng)回來,她薪水估計都扣的差不多了!
紀眠氣的咬牙切齒。
不負責任的系統(tǒng)丟回工廠重造好了!
這種想法剛一閃而過,腦子里就響起了熟悉的機械音。
“…三十七度的嘴怎么能說出這么冰冷的話……”這聲音幽怨的可怕,即便是機械音,紀眠都能聽出那話里濃濃的怨氣。
紀眠哽了一下,還是略帶關心的詢問:“……你…怎么半死不活的?”
“進廠擰了半個月螺絲,好不容易抽空回來看你一眼,就聽到你這樣想……”那頭的009虛弱的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氣與手段。
“……要不你換份工作,不要那么辛苦?!?p> “有體面工作,程序代寫,會計,制圖咨詢……”
“……你打多少份工?”
“不多,一、二……七、八,八份?!毕到y(tǒng)掰著手指數(shù)。
這才是真正的社會畜生。
紀眠收回覺得系統(tǒng)消極怠工這句話。
“……其實你不用對自己那么苛刻?!彼悬c心疼它了。
“沒人想當牛馬,但今年欠的外債要到期了?!?p> 紀眠大驚:“我早就知道借高利貸是犯法的!”
“去你的高利貸!你才借高利貸!”
系統(tǒng)激憤,但突然震起的電話鈴聲將它的怒火半途掐滅。
緊接著就是系統(tǒng)接電話的卑微聲音:“好的王總,我馬上到工地!”
掛了電話,它不忘給紀眠畫了張大餅:“好好干,以后薪資少不了你的?!闭f完就匆匆走了。
它還得趕下一班貧民系統(tǒng)公交。
那頭很快就沒了動靜。
紀眠感傷:原來系統(tǒng)的世界也這么殘酷。
……
哦,她正事還沒問。
……悔恨!
齊躍安注意到紀眠神色專注的盯著吳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偏過頭去看,那邊的少女恰好做完仰臥起坐起身,注意到紀眠的目光,臉頰一下變得通紅。
等紀眠回過神,吳然已經(jīng)面色羞紅的背過身去,她一臉不明所以,轉(zhuǎn)過頭又對上齊躍安瞇著眼打量的目光。
“怎么?”紀眠問。
“沒事?!饼R躍安摸了摸鼻子,移開了視線。
男生組開始測引體向上了,齊躍安被叫了過去。
紀眠站在女生群后面遠遠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