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兒子，你爸呢
田馨快速擦干臉上的淚，清了清嗓子。轉(zhuǎn)過頭對張帥擠了一個笑臉，輕聲應(yīng)道:“哎！”
她走到床邊，俯下身側(cè)著頭，把耳朵貼近張帥，聽他說話。
她聽著他在耳邊呢喃，慢慢把目光轉(zhuǎn)向林周，又逐漸轉(zhuǎn)向林海，眼圈迅速泛紅，沒等眼淚流出來，她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林周見狀，想去給她擦，手剛伸出去，被林海一把拉住。他回頭看了一眼林海，對方眼神示意他:聽他說完。
張帥剛剛醒過來，身體太過虛弱，說話時斷時續(xù)，沒說幾句就睡著了！
田馨給他蓋好被子，叮囑護工看好張帥，起身送林海和林周出去。
“你不回去嗎？”林周問田馨。
“我還有事，你們倆先回吧！”田馨說。
林?？戳颂镘耙谎?，轉(zhuǎn)身走了。
林周站在門口，沒有要走的意思。他看著田馨，張了幾次嘴，卻又把話咽了下去，不知道想說什么？
“你要說什么就說吧！”田馨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率先開了口。
“剛才的事，對不起！是我的錯?！?p> 田馨回頭看了一眼張帥，拉著林周走到了病房外面的走廊上。
“我接受你的道歉！”她抬起頭，一只手用力的抓了抓衣角，看著林周的眼睛，語氣堅定的說:
“林周，你為我做的這些我現(xiàn)在都知道了，我謝謝你。你不用擔心我會不會為剛才的事生氣，也不用擔心我會不會不理你。你放心，不會的。從現(xiàn)在起，我接受你說的那句，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她一口氣說完，把目光從林周的臉上轉(zhuǎn)向別處，不知道在想什么。
“朋友？”林周皺著眉，低聲附和了一句，又像是在問。
“不是你說的嗎？你，林周，今年25歲。到今天為止，只有我和林海兩個最好的朋友?！?p> 田馨把他的話原原本本的重復了一遍。
……
林周半天沒接話。
唉……她竟然是這么理解的！
可又好像沒什么錯，話是他說的，田馨也認了，也沒法再收回來了！
“那你接下來要做什么？需要我……”
“需要，以后指望你的時候多著呢，別擔心，我不會客氣的！”
田馨說這句話的時候面無表情，林周不知道她到底是在說真話還是氣話，就又問了一遍:“你真的沒有生氣嗎？”
“沒有！你回去轉(zhuǎn)告林海，他說的那些我就當他是在開玩笑！只要他不找張帥的麻煩，他怎么說我都可以！你回去吧！有需要了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說完她轉(zhuǎn)身回了病房，沒有再看林周一眼。
林周滿懷心事的走上車，林海叫了幾遍他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你怎么了？”林海問。
“你覺不覺得田馨剛才很反常？”
“她又怎么了？”林海不耐煩的靠在座位上，望著窗外發(fā)呆。
“沒事！我送你回去吧！”林周回過神，啟動了車子。
“先別回，去看看我媽！”林海說道。
雪越下越大，路上沒什么人，車流走得很慢。約半小時后，車子停在一家療養(yǎng)院門口，兩個人先后下了車往里面走去。
這家療養(yǎng)院在新市區(qū)，設(shè)施條件是當?shù)刈詈玫?，因為收費高，住的人并不多，所以很幽靜。
兩人穿過長長的走廊進到一個房間，發(fā)現(xiàn)屋里并沒有人。
“是不是出去了？”林周問。
“你先坐著，我去找找！”
林海順著院子找了一圈，瞥見院子角落的一棵樹下站著一個老人，正在拍打樹枝上面的雪花，旁邊跟著一個工作人員。
他走過去，從背后輕輕抱了抱她:“媽！”
那人轉(zhuǎn)過身來，看了林海一眼，沒有任何回應(yīng)，又轉(zhuǎn)過身去繼續(xù)拍打樹上的雪花。
她滿頭銀發(fā)，顫顫巍巍，從背后看起來就像一個年過古稀的老人?？梢晦D(zhuǎn)過身來，臉上的皮膚狀態(tài)看著又不像那么老，頂多五十歲左右的樣子。個子不高，眼窩深陷，渾身瘦弱纖細，站在雪地里像隨時都能摔倒。
林海見她沒應(yīng)，又叫了一聲:“媽——”。
老人停下動作，慢慢轉(zhuǎn)過身來，又看了林海一眼。
林海彎下腰把臉湊近她，過了半晌，老人終于認出來了:“兒子！”
“哎！”林海應(yīng)道。
“你怎么來了？你爸呢？”老人看了看周圍，沒發(fā)現(xiàn)有第二個人，著急的大叫:“你爸呢？你把他弄到哪兒去了？”
“媽，我們進去，啊！外面冷！走，跟我進去！”林海扶著老人穿過長廊進到房間。
屋子里面很暖和，老人一進門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林周，走過去高興的拉住林周的手:“福生，你來了！你終于來看我了！我就知道你會來看我的！”
“阿姨，我是小周！”林周把手舉到頭頂，比了兩個小兔子耳朵，柔聲說道:“小周，記起來了嗎？”
老人一看見林周比的小兔子，像是想起了什么，立馬收斂了笑容，臉上浮起一絲悲傷，喃喃說道:“你不是福生，你是小周！”
“兒子，”老人轉(zhuǎn)過身面向林海:“你爸呢？他怎么還不來看我！”
林周和林海對視了一眼，趕緊拿出剛才帶來的東西給老人看:“阿姨，看看這是什么？”
“這是——軟香酥！”老人湊近林周的手看了半天，重新露出了笑容。
“對，您最喜歡吃的——軟香酥。來，吃一點！”林周撕開包裝袋，把里面的點心拿出來遞給老人。
“謝謝小周，你媽媽還好嗎？好久沒見到她了！我還想聽她唱戲呢！”
林海聽到這句話，眼睛一亮，一下子站了起來，看著老人輕聲問道:“媽，你還記得周阿姨嗎？”
“記得??！瑞蓮……唱戲……《三娘教子》她唱的比我好！”老人吃了一口點心說道。
“那你還記得什么？你說出來！”林?？粗先艘荒樒诖?。
“甜的，你吃！”老人把一半點心往林海嘴里塞。
林海剛提起的心一下子又落了回去，失望的低下了頭。
“兒子，你上學去記得帶水，打籃球要喝水！我給你燉了湯，放學回來喝！”老人拿起桌上一個杯子遞給林海，摸了摸他的頭。
林海閉上眼睛，長嘆了一口氣。
又糊涂了！剛想起來點又開始犯糊涂了！
“兒子，你怎么還不睡覺！快去睡覺！我困了！”老人自顧自說完，脫了鞋躺在床上。
林海給她蓋好被子，輕輕拍著她進入了夢鄉(xiāng)。
林周看著母子兩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不是因為他爸，這一切本不該是這個樣子。
“我去找醫(yī)生了解下情況，你先去車上等我?！绷趾α种苷f了一句轉(zhuǎn)身出了房間。
療養(yǎng)院太安靜了，靜的讓人窒息。
林周回到車上，百無聊賴的打開音樂，靠在車座上閉目養(yǎng)神。
空靈溫婉的鋼琴曲回蕩在車廂里，時而靈動跳躍，時而厚重奔放。
是那首《穿越時空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