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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假死后,我深陷兄弟修羅場

033.春日宴帖

  交代完同濟堂的事務,蔣沐沐獨自一人回到了定國公府。

  銀月高懸,夜色如墨,府里各個屋檐下燭火通明,一片輝煌。

  蔣沐沐路過后院,正巧撞上個熟悉的身影跪在小池邊。

  夜風席卷起池水的寒涼,一陣陣撲打在池邊上那個瘦骨嶙峋的身子上。

  大抵是跪得太久,對方直挺挺的脊背逐漸變得佝僂,整個人搖搖晃晃。

  “哐當”一聲,頭上珠釵猛地墜地,驚醒了不遠處抱著手爐,在廊下假寐的蔣明珠。

  蔣明珠一個眼刀射過去,宋獻音跟老鼠見了貓似的,頓時直起背來,強撐著不亂晃。

  “喲~嫂嫂今日怎么回來得這么晚?莫非同濟堂的事還沒處理干凈?”

  蔣明珠視宋獻音于無物,有一搭沒一搭地和蔣沐沐攀扯起來,“聽說嫂嫂在忠勇侯府自年幼時便經(jīng)常遭侯爺罰跪,煩請嫂嫂來替我看看,我這妹妹跪得姿勢可準?”

  不知蔣明珠唱的是哪出戲,蔣沐沐淡淡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宋獻音,冷冰冰道:“二弟妹這般對一個有孕之人,二弟可知曉?”

  提及傅璟修,宋獻音的背影歪斜了幾分,抬手似做抹淚之狀。

  上座的蔣明珠換了個姿勢,翹起腿來,尖笑了兩聲,對從旁侍候的小丫鬟吩咐道:“碧桃,去,叫二世子過來瞧瞧?!?p>  “是?!北烫椅⑽⒐?,恭恭敬敬退下去。

  不消片刻,急促的腳步聲破空而來。

  傅璟修一身華袍,從夜色中急匆匆走進燭光底下,眉間溝壑深邃,停在蔣明珠身邊,張嘴便沒個好氣。

  “你鬧夠了沒有!人你罵也罵了,罰也罰了!她還有孕在身,在池子邊跪了兩三個時辰,夜里風露又重,身子怎么吃得消!”

  蔣明珠臉上的神情陡然僵硬,冷哼道:“怎么?分明是她不小心沖撞了我,我略施小懲你就心疼了?可惜妹妹死不認錯,看來還得再多跪一個時辰吶~”

  “你敢!”傅璟修咬牙切齒道,眼里的怒火噴薄欲出。

  什么“不小心沖撞”?!

  分明就是蓄意找事!

  面對傅璟修的怒意,蔣明珠也不甘示弱,仰起臉沖他叫板,“你看我敢不敢!”

  “傅璟修,你可別忘了,沒了你們大哥的面子,今年的春日宴你們定國公府一張請?zhí)矝]收到!”

  “往年都去參加宴會的人,今年突然不去了,你猜外頭的人會怎么嚼舌根?”

  “你若還想要我威遠將軍府的請?zhí)?,就好好聽我的話!?p>  蔣明珠一席話戳到了傅璟修的痛處,對于權(quán)貴而言,春日宴更像是一種上流的臉面。

  倘若失去了參宴的資格,就相當于失去了這張“臉”。

  往后無論在朝堂還是私下,都會被低看一眼,對仕途影響頗深。

  往年皇上看在傅淵終年駐守邊關(guān)的情分上,每年都會派身邊的太監(jiān)總管親自送來請?zhí)?,邀請他們參宴?p>  可謂是給足了面子。

  沒想到傅淵剛死,上頭那位便開始卸磨殺驢!

  收回了屬于傅淵的兵權(quán)不說,甚至連春日宴的請?zhí)疾凰土耍?p>  簡直狼心狗肺!

  傅璟修忿忿不平,不好找皇上討說法,便問了傅老夫人。

  誰知老太太對此事并不關(guān)心,一心在后院撥弄著她的佛珠。

  傅廷安又是個閑散世子,身上沒個一官半職,人又孤僻沒朋友,更是個不中用的。

  傅璟修獨自煩惱了許久,恰巧這時,聽說威遠將軍府收到了請?zhí)?p>  雖說是指名道姓送給蔣旭的,但這件事只有皇上、太子太傅、送帖的太監(jiān)以及蔣旭他們知道。

  一般情況下,皇上和太子太傅只負責擬定賓客名單,太監(jiān)就是個跑腿的,他們都不會去春日宴。

  傅璟修便打起了請?zhí)闹饕猓瑢κY明珠說了無數(shù)好話,打算來個貍貓換子。

  只是他卻沒想到,蔣明珠借題發(fā)揮,狠狠打了他的臉,他還只能敢怒不敢言。

  久未等到傅璟修說話,蔣明珠哼哼唧唧地轉(zhuǎn)過頭去。

  眼見那頭還站著個沒事人一樣的家伙,像是炫耀戰(zhàn)果一般,笑道:“嫂嫂如何?其實二世子早就知曉了?!?p>  說著,蔣明珠抬手撩了撩頭發(fā),不緊不慢地繼續(xù)說:“定國公府早已不如當年,如今更是連圣上親賜的春日宴請?zhí)紱]有了,恐怕往后還得依仗我們威遠將軍府啊~”

  “唉呀!我忘了嫂嫂在忠勇侯府并不受寵,應該不知道什么是‘春日宴’吧?”

  “那可是有權(quán)有勢的人才能進去的宴會,像嫂嫂這樣的沒落侯女,怕是到死都攀不上一丁點門檻吧?哈哈哈哈哈哈——”

  囂張的笑聲盤旋整個院中。

  蔣沐沐冷眼看著她笑歪了嘴,心底泛起一陣不屑。

  當年她和老將軍去春日宴的時候,蔣明珠還沒出生呢!

  自打老將軍去世后,蔣旭根本支撐不住那么大的家業(yè),自身安于享樂又不敢上戰(zhàn)場建立功勛。

  威遠將軍府也就開始一落千丈,從此再沒收到過皇上送來的請?zhí)?p>  蔣明珠她娘進府時,正是威遠將軍府最衰微之時,至今都不過一具空殼而已。

  要不是府上還有些老將軍留下來的機密文書作為保障,像這種于朝廷無用的“將軍府”,恐怕早還被皇上下令抄家充盈國庫了。

  真不知蔣明珠在沾沾自喜什么,還真以為現(xiàn)在收到一次春日宴的請?zhí)湍軝?quán)傾朝野了?

  蔣沐沐對她的無知不禁笑出了聲,“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那侯爺?shù)么跻彩怯行崣?quán)在手,我再不濟也是侯府的嫡女?!?p>  “哪像二弟妹呀!是庶出抬正~我活了二十來年,還第一次聽說,倒也是件稀罕事呢!”

  當年蔣旭寵妾滅妻已經(jīng)到了強制正妻、嫡女讓位給姨娘、庶女的地步。

  此等名不正言不順的事一經(jīng)傳出,全城轟動,但凡有些良心的人,都在指責蔣旭和蔣明珠母女,將他們貶低得一無是處。

  這也就成了好面子的蔣明珠心頭的一根刺。

  蔣沐沐當然知道該怎么讓仇人痛不欲生——

  那就是把她心間上的刺狠狠戳進去,捅穿她的心臟!

  蔣明珠臉色青白轉(zhuǎn)換,握著手爐的指節(jié)捏得泛白,眼波翻涌,直視著蔣沐沐,“現(xiàn)在都什么朝代了,嫂嫂還將嫡庶分得如此清楚?”

  “殊不知能者不一定就是嫡出,庸者也不一定就是庶出,古今多少將相帝王,有不少便是庶出者?!?p>  “我和我娘能得父親抬愛,升為嫡正之位,自然是有過人之處的~”

  “還請嫂嫂莫要妄信小人流言?。 ?p>  “往后日子還長,指不定哪天我家夫君就得到陛下賞識了呢~”

  言外的警告之意很是明確,蔣沐沐面色無虞,看來他們已經(jīng)認定這個定國公的位置非他們莫屬了啊……

  蔣沐沐勾起一抹笑意,無風無波地說:“二弟將來怎么樣我不清楚,不過眼下嘛……若是宋小娘再跪下去,孩子怕是保不住了?!?p>  晦暗的小池邊,廊上燭火的余光照亮了宋獻音身下的一灘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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