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一場機(jī)會
說是休店,蔣沐沐也沒真的閑著。
每日白天在府上聽趙嬤嬤講些宮廷禮儀,晚上就在臥房中畫成衣圖紙。
她想了想,玲瓏坊生意不好的原因,除了“門面”問題外,應(yīng)當(dāng)還有各類款式問題。
首飾之類的倒還好說,原材料的品級高了,即便是樸實無華的樣式也能賣出高價。
就是那些個成衣……卻是實打?qū)嵉摹耙谎鄱ㄇぁ薄?p> 只可惜她前世對裁縫設(shè)計這類事不太精通。
畫出來的樣式不是難以實現(xiàn),就是太富有塞外風(fēng)情,不被廣大墨守成規(guī)的京中人士所接受。
蔣沐沐披頭散發(fā)趴在桌上咬著筆頭,手起筆落之間,一道顯眼的墨痕一揮而就。
她蹙眉握筆,胡亂畫出幾個張狂潦草的墨團(tuán),掩蓋了紙上原本的衣樣。
隨手揉成團(tuán),丟在地上碰到之前四散的紙團(tuán),“咕嚕?!睗L到彩云腳邊。
“真難!真難!”蔣沐沐兩手托起下巴,唉聲嘆氣。
彩云端了幾件衣裙走上前來,興致不太高昂,“要不是原本和玲瓏坊有合作的裁縫突然不肯繼續(xù)畫新樣式了,這份苦差又何必落到大少夫人身上啊!”
蔣沐沐出神地望著前方,又下意識將筆頭塞進(jìn)嘴里。
打定主意要重做成衣款式,她又不是個蠢人,那裁縫不做了,自然還有其他裁縫。
可她跑遍了京中所有出名的裁縫店,得到的回答都是不接玲瓏坊的單。
一個兩個便罷,多了……恐怕就不像是偶然了。
看來那家伙這次是要把她逼上絕路啊……
蔣沐沐心里泛著焦急,眼波微動,視線定格在彩云放在桌上的那疊衣裙上,“這是什么?”
彩云記起來此的正事,忙取出件緋紅的石榴裙展開給她看,臉上掛滿笑意,“是老夫人給您準(zhǔn)備用來赴宴穿的衣裳,叫我偷偷給您拿過來?!?p> 說著,彩云又拿出件桃花彩繡裙,雙眼亮得直放光,“還有這件!可是埋了金線在花蕊里呢!”
“夫人本就身姿曼妙,若是穿出去站在太陽底下,整個人金燦燦的,堪比神女下凡!”
“肯定能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睞!”
“我一個寡婦,得太子青睞干嘛?”蔣沐沐聽得一頭霧水。
“呸呸呸,是我說錯話了!不是得到太子殿下青睞,而是給定國公府爭臉面!”
如此說來,蔣沐沐倒也能理解彩云的想法。
她撫摸著兩件衣裙,好看是好看,就是時機(jī)不太合適。
“現(xiàn)下熱孝在身,祖母沒道理讓我穿這種衣裳?。俊?p> “原本不得已才應(yīng)下的春日宴,如今再穿得花枝招展前去,只會叫人說咱們家教不嚴(yán)。”
彩云沒想到自家主子心思如此縝密,解釋道:“大少夫人多慮了,老夫人那么疼愛大世子,定是也想到了這一層的。”
“您忘了,春日宴那天正巧過了‘百日’,所以老夫人才會叫我把衣裳給您帶來。”
“往年能去春日宴的王侯小姐,哪一個不是打扮得千嬌百媚地去赴宴,活脫脫就像是美人花一般?!?p> “夫人可能還不知道吧?西院那位早背著老夫人定制好了一套織金的飛鳥染花長裙,花了整整三千兩銀子呢!”
“夫人若是不穿些艷色的漂亮衣裳去,恐怕會被人比下去……聽說那里頭也不盡全是好人來著,有些貴女也最會仗勢欺人了?!?p> 蔣沐沐聽懂了彩云的意思,無非是怕她在宴會上遭人奚落,受人排擠。
但春日宴上的水很深,其中勢力尚不明確,她可不想太惹眼,攪合進(jìn)什么黨派斗爭里。
別倒是“臉面”沒爭到,反倒陰溝里翻船,賠上了自個兒。
還是低調(diào)為好。
“這事兒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把衣裳送還給老夫人吧,我自會看著辦。”
彩云耷拉起腦袋,蚊吶似的小聲嘟囔了個“是”,離去的背影盡顯失落。
剛走出兩三步,蔣沐沐突然出聲叫住她,“等等!”
以為自家主子回心轉(zhuǎn)意了,彩云轉(zhuǎn)過身來,還沒來得及張嘴說話,就聽蔣沐沐繼續(xù)問道:
“你說去春日宴的小姐們,都會盛裝出席?”
彩云眨巴著眼,不明所以,呆呆點頭,“對啊,而且有的還會專門找裁縫訂制款式,就是為了在宴會上出些風(fēng)頭,得到太子青眼?!?p> 蔣沐沐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她們能不能得到太子青眼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的機(jī)會來了。
蔣沐沐面露淺笑,朝彩云招招手,輕言細(xì)語喚著她,“彩云,你來?!?p> 彩云不懂她怎么莫名其妙又變了臉色,木楞地走近她跟前。
蔣沐沐對她附耳說了幾句悄悄話。
聽完這話的彩云疑惑不已,“大少夫人要我準(zhǔn)備紙和碳筆作甚?”
“這你就別管了,我自有用處?!笔Y沐沐神神秘秘地說,“切記這件事悄悄去辦,別讓其他人知道,尤其是……”
“西院”兩個字,化作隱晦的提醒淹沒進(jìn)蔣沐沐的眼神中。
彩云領(lǐng)會到其意,鄭重點頭,“彩云明白!夫人放心!”
蔣沐沐輕輕挑眉,真不知她是遲鈍還是機(jī)靈,失笑道:“時候不早了,你辦完事也快歇息去吧。”
“嗯?”彩云看了眼窗外,“夫人不必?fù)?dān)心,現(xiàn)在才戌時一刻呢?!?p> “戌時一刻?”蔣沐沐有些意外,屋外的天色分明已是黑黢黢一片,“居然才戌時一刻嘛……”
“興許是院里太清凈,倒叫我分不清時辰了,哈哈哈……”
蔣沐沐自嘲般笑了笑,彩云附和道:“的確,這些日子三世子沒再來東院,自然也就清凈了不少?!?p> 經(jīng)彩云這么一提醒,蔣沐沐這才意識到已經(jīng)快有一個多月沒見到過傅廷安了,生怕他又去尋花問柳。
不由得問:“三弟最近在干什么?”
“不知道?!辈试茡u搖頭,“不過聽南院的姐妹們說,三世子這段時日總是晝出晚歸,有時甚至夜不歸宿,不知在外頭玩些什么花頭。”
聞言,蔣沐沐眉間擰成了個川字。
傅廷安最近乖覺不少,還以為他改邪歸正了,合成想先前說過的話都是在誆她?
要是傅淵回來看到自家親弟弟墮落成這個樣子,指不定得把他皮掀了。
為了傅廷安的身家性命著想,蔣沐沐身為長嫂,心說還是有必要去關(guān)懷下那位從小缺愛的少年郎。
蔣沐沐發(fā)愁地捏了捏鼻梁,站起身來,“我去南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