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什么都可以嗎
仵作也抬眸看向她，又掃了一眼旁邊的桌案，“什么匣子？”
庾行月整個人渾身微冷，她眨了眨眼，看向那案臺，其上墨玉色的四角匣子分明正靜靜地待在那里，仍有紅色的微光浮溢表面，像是喝飽了血。
“可能是我眼花了。”她扶住額頭，一副虛弱的模樣。
治安司的官兵擔(dān)心她出什么事，領(lǐng)頭的人喚了兩個下屬，“你們送護送靖王妃回去?！倍笥挚聪蜮仔性碌溃骸巴蹂艽梭@嚇，神思不寧也是正常，還是先回去歇著吧?！?p> 庾行月頷首，在兩名官兵的護送下離開了。
回到王府時已經(jīng)過了用午飯的時辰，彩云將熱好的飯菜端了上來，“王妃，方才王爺來了，好像有什么事要同您說，看您不在就走了?！?p> 風(fēng)隋止？
莫非是昨晚托他幫忙查的事情已經(jīng)有眉目了？
庾行月起身正欲過去，眼前卻一晃，險些暈倒。
周圍的婢女們嚇了一跳，連忙來攙扶。
庾行月坐定，接過丫鬟遞過來的熱湯喝了一口，才覺得眼前的景物實了些。
她又慢慢地用了些飯，讓彩云扶她到里間榻上。
彩云道：“王妃，奴婢去叫府醫(yī)過來給您瞧瞧吧。”
庾行月擺了擺手，讓她退下了，而后左手伸出三根手指，搭在右手腕上，片刻后方才松開。
還是之前強行用術(shù)法的后遺癥，精力不濟，完全不似先前。
而這種反噬通常來說都是沒有可解之法的，除非離開這個位面。
庾行月只得暫且休息，午睡，并囑咐了丫鬟半個時辰后要叫醒她。
她這一覺睡得特別沉，醒來時外面已天黑。
庾行月：“？？？”
她抬眸看去，彩云面露難色，正要說什么，廊外傳來腳步聲，更是連忙閉了嘴。
風(fēng)隋止手中端著一碗湯藥進來，“醒了剛好把這藥喝了。”
他在榻邊的小矮凳上坐下，一手扶碗，一手握著湯匙輕輕舀動，差不多不那么燙了，才舀起一勺送到她嘴邊。
庾行月：“……不是，我原本下午還有事呢?！彼H為無語，語氣也帶了幾分不快。
“那個道士的事？你睡著的時候我已經(jīng)去打探清楚了，要不要聽？”他聲音不咸不淡，面色平和，并沒有因為語氣不好而有什么變化。
聞言，庾行月氣焰不由弱了幾分，聲音也弱了幾分，“……聽?！?p> 風(fēng)隋止輕笑，“張嘴。”
她微微皺眉看著面前黑乎乎的湯藥，“這是什么啊？”
“太醫(yī)開的，潤元養(yǎng)正湯，人參二兩、黃精五兩、五味子三兩……”他像報了一大串藥材的名字，而后當(dāng)著她面舀了一勺自己喝了，喉結(jié)明顯滾動，“可放心了？”
庾行月有些心虛，“我又沒懷疑你，我只是不喜歡喝中藥而已?！?p> “嘴還挺硬，行，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快張嘴，啊”
把她當(dāng)小孩哄呢？
庾行月伸手，從他手中將碗拿過來，道了一聲“多謝王爺。”話落，直接一口悶了。
風(fēng)隋止：……
跟玄翼那廝說的又不一樣。
庾行月喝完后，還將空碗給他看了看，“可以跟我說了吧？你都打聽到什么了？”
“你不是不喜歡喝中藥嗎？”
“不喜歡又不是不能喝，快說快說?！?p> 風(fēng)隋止頷首，但還是遞了一顆蜜餞給她，“臉都皺了?！?p> 庾行月嫌他墨跡，直接用嘴叼了過來，聲音囫圇催促道：“快說吧?！?p> 風(fēng)隋止眸光微深，強忍著想要捏一捏她腮幫子的沖動，伸手從旁邊拿過來兩樣?xùn)|西。
庾行月看清是什么后，眸光明顯詫異。
“這匣子應(yīng)該就是你說的那個，這本冊子是從那道士的床底下翻出來的，上面倒是記了一些有趣的東西。”
庾行月忙道：“這匣子很有古怪，你就這么直接用手摸了？”
而且，他竟也能看見。
風(fēng)隋止輕笑，“原來你還有這么謹(jǐn)小慎微的時候。”他將那匣子在手里顛了顛，“是有幾分古怪，我一路拿過來，竟都瞧不見?！?p> “王爺還是先把它放到一邊吧。”庾行月不由開口。
風(fēng)隋止微微勾唇，“聽你的。”便將那墨玉匣暫且擱置到一邊，而后將那冊子遞給她。
“你瞧瞧吧，上面有你認(rèn)識的名字。”
庾行月接過，翻看起來。
這本冊子只有幾頁寫了內(nèi)容，她翻開第一頁，赫然映入眸中的是庾盈雪的名字。
庾盈雪的名字在第二行，旁邊緊挨著的是一個十分詭異的“遷”字。
而上面一行寫的是——
交易人：師綺
再往下一行，壬午年乙卯月丁亥日。
然后便沒了。
庾行月又往后翻了幾頁，一共五頁，每一頁都是這個格式。
交易人師綺說的應(yīng)該是這個叫師綺的人是交易的發(fā)起者。
而那個“遷”字……
庾行月忽然想到天機閣鋪面前掛的招幌。
萬物皆可算，天命亦能遷。
所以遷的是……天命嗎？
庾行月不由捏了捏眉心，這事情真是越來越復(fù)雜了。
風(fēng)隋止看著她，指著上面落款的日期道：“這個壬午年乙卯月丁亥日，往前推的話，最早就是六年前。你印象里，六年前有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嗎？”
庾行月仔細(xì)回想。
如果六年前，天機閣這里成了一筆交易，而按這冊子上記錄的意思，庾盈雪應(yīng)該是被交易的那一方。
那六年前，庾盈雪身上必然該發(fā)生過什么變化才對。
她不由抬手，碰了碰臉上的疤。
這一個細(xì)微的小動作落入風(fēng)隋止眼中，他眸光微暗。
庾行月沉默著尋思了良久，一個可能的真相漸漸浮現(xiàn)水面。
她抬眸看向風(fēng)隋止，“你說，會不會有那種可能，一個人外表沒變，但芯子已經(jīng)換了呢？”
“聽起來是有點匪夷所思。不過你既然能問出來，應(yīng)該是心里已經(jīng)有答案了?！?p> 確實。
庾行月道：“多謝你幫我找來這個東西。”而后緊接著又道：“你幫了我這么多，我實在受之有愧，可有什么，我能為你做的嗎？”
她眸色認(rèn)真。
風(fēng)隋止看著她，目光相對，他微微勾唇，“什么都可以嗎？”
庾行月面色微變，略移開了些目光，“總得是我能做得到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