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葷齋
出聲的是魏一。
他顧不得院中的白虎,就想要快步上前去奪匣子。
放倒陸希言后,他明明記得把迷情藥藏到床下,這院里一直都有他們的人,怎么可能被人調(diào)換?!
顧清河看他唐突的舉動,面色鐵青,恨不得上前給他一腳,忙大聲喝道:
“放肆!哪兒有你說話的份兒!給我退下!”
魏一氣悶,可主子發(fā)了話,他也只能悻悻退到顧清河身邊。
今天領(lǐng)的差事沒一件順利的,偏偏他想破腦袋都不知道哪里出的差錯。
陸希言打了個呵欠,攏了攏發(fā)絲,起身走到皇后身邊。
白虎也跟著亦步亦趨地來到皇后近前。
皇后感覺自己渾身的血都涼了。
“皇嫂厚愛仁德,可惜希言實在困乏,不能再陪著皇侄玩什么家家酒的游戲。不知皇嫂還有什么吩咐?”
顧清河攥緊拳頭,一言不發(fā)。
眼看皇后下不來臺,流云忙見風使舵,跪下磕頭道:
“老奴一時聽信這兩個小賤蹄子的讒言,冤枉長公主,實在該死!”
陸希言回頭,淡漠地看了她一眼:
“確實該死?!?p> 在場眾人皆是一驚。
陸希言用手圈起發(fā)梢,冷冷說道:
“好歹你也皇嫂身邊的管事姑姑,既尋不到我,不如實回稟,反而輕信人言,混淆黑白,豈不是給皇嫂添堵?”
皇后也聽出來陸希言是在指桑罵槐,卻沒法發(fā)作,只得尷尬地咳了一聲:
“今日之事,也是本宮疏忽,終究是那兩個賤婢搬弄口舌,按宮規(guī)處置,莫要再讓皇妹煩心。今日天色不早,明早就要起程回京,大家也都散了吧?!?p> 人群一陣騷動,不少人爭先恐后地想往外逃,壓根不想再和老虎多呆一秒。
[是不是能開動啦!]白虎看著有了動作的人們,躍躍欲試。
“等下!”
陸希言突然開口,在場眾人身形皆是一滯。
這祖宗還要做什么?
她步伐輕慢地來到顧清河的面前,抬頭直視著他那雙攝人的眼眸。
“啪!”
響亮的巴掌聲響起,二皇子的臉上留下了五道淡淡的紅印。
皇后一驚,攥著錦帕的手都跟著微微顫抖起來。
顧清河雙眼猛地睜大,卻強壓著怒火,沒有做出任何反應(yīng)。
他牙關(guān)緊咬,用力地把火氣吞咽下肚,扭頭直勾勾地瞪著陸希言,眼里都快要噴出火來。
“這一巴掌,是打你方才無憑無據(jù),污蔑長輩?!?p> 陸希言滿不在意地甩甩手:
“你若不滿,大可以去找皇兄申訴。到時可別忘記帶上你的侍衛(wèi),和那侯府公子一起?!?p> 一旁的顧景鑠唇角似有似無地勾起。
他的昭陽,真的太有趣了。
這邊,陸希言也不等顧清河開口,便轉(zhuǎn)身向皇后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一禮,露出標準的八顆牙齒:
“皇嫂,昭陽還想請您派人送些葷齋來?!?p>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太囂張了!破齋戒都已經(jīng)不背人了嗎!
陸希言耐著性子解釋道:
“方才沒被這老虎吃了是昭陽命大,可要不給它喂東西,餓急眼了,沒準會挨著一個個廂房地摸索吃人呢?!?p> [誒!你這人怎么瞎說呢!]
皇后看著白虎微微弓起的后背,生怕它現(xiàn)在就一個猛沖開始大吃特吃,心如死灰一般閉上了眼睛:
“快,給長公主傳膳,越葷越好。”
*
待眾人散去,陸希言靜靜坐在院中的軟榻上,閉目養(yǎng)神。
要不是剛剛自己從后院翻進去穿了鞋換了藥,還指不定這場鬧劇要到什么時候才算完。
可惜時間緊迫,她來不及換衣服,也只能編出“睡不著出門散心”這種蹩腳的借口。
不過,對這些揣著明白裝糊涂的人來說,也不需要什么周全的理由。
[miamiamiamiamia……]
今天看來,原主這個惡女已經(jīng)到了惡名遠揚、萬人嫌棄的地步了。
要不是自己還有點御獸宗帶來的本領(lǐng),要過今天這關(guān)想必難上加難。
想到這里,陸希言清空思緒,調(diào)息準備調(diào)取神識。
許是受到雷擊的緣故,本應(yīng)充盈的靈力此刻已殘破不堪。
陸希言的神識已經(jīng)碎裂到只剩一小部分在苦苦支撐,就像是破到只剩一個底托的碎碗一樣。
靜下心來,陸希言才發(fā)現(xiàn)自己每次施咒,靈力都會外溢,這才導(dǎo)致召喚術(shù)有了延遲。
這么想來,眼前的白虎還是一只有靈識的動物。
最讓她難過的,莫過于附著在神識上的儲物空間也隨著崩碎的神識不翼而飛了。
那可是攢了好久的空間?。?p> 陸希言捂住心口,一陣肉疼。
她穿到玄清界混了這么多年,積攢的老本兒幾乎全白費了。
這比當初讓她裸辭不給N+1還讓人難過。
[miamiamiamia,咳咳有點干……]
陸希言:……
她并沒睜眼,隨手一指旁邊侍女在暖閣備好,早就變涼的洗澡水:
“去喝?!?p> 白虎兩只圓耳朵抖了抖,歡樂地跑進去喝水去了。
陸希言抬手結(jié)印,重新摒除雜念,思考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還好給她剩了點神識,雖然修仙者的煉丹施法她目前無能為力,但起碼還有些基本功,還能用御獸宗的秘法和動物交流。
幸好有了白虎,那些針對原主的小嘍啰也就不必放在心上。
[你慢點吃,我就說她這兒量大管飽吧。]
?。?p> 怎么還聊上天了?
陸希言實在忍不住,睜眼看向白虎那邊,就看到一只圓滾滾的刺猬,正挑出堅果酥里的果仁,扭著身體賣力地大快朵頤。
“這……你朋友?”
[嗯?你聽不到白家丫頭說話嗎?]
白虎歪著頭,那刺猬也聽到了陸希言的聲音,停下手中的動作,卻并沒有回頭,一動不動地呆在原地。
[什么被她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你這么怕人,還湊過來吃個屁?]
陸希言抽了抽嘴角。
請打開麥克風交流。
不應(yīng)該啊,為什么它們能聊起來?而她有功底的卻聽不到?。?p> 想著剛才和白虎溝通的步驟,陸希言轉(zhuǎn)身進屋拿起一把小刀,干脆利落地劃破了自己的鬢角,又沾血放到自己舌尖,心中默念靈訣。
依然沒有反應(yīng)。
陸希言心中越發(fā)煩躁。
難道神識已經(jīng)脆弱到只能使用一次了?那她不還是天崩開局嗎!
陸希言一邊回想,一邊慢慢往白虎和刺猬那邊走去。
此時的刺猬,已經(jīng)縮成一團,偷偷地躲在瓷碟后面,一雙小眼睛正警惕地看著自己。
陸希言抬手摸了摸它身上的刺。
“吱!”
[你你你別過來!我可是白老太太的傳人!很厲害的?。“。寢專?!]
陸希言不禁笑出了聲:
“原來是白仙一脈,失敬。”
瞬間,小刺猬目光都變得清澈起來:
[你認識我太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