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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寧傳

歸雁

珈寧傳 不知禮. 2318 2024-11-18 09:42:01

  那只蒼鷹立著,珈寧伸手摸了摸它頭頂那一抹突兀的白羽。

  “郡主,這是?”

  霍統(tǒng)領(lǐng)震驚地看著眼前的猛禽問。

  “它叫舜若,一年前撿的,當時他還是個蛋,父母都被人射殺了,我沒認出來,就順手撿了回來,結(jié)果剛準備下鍋就出來了?!?p>  紀錦沒有出聲,只是看著她熟練的把剛寫的信放進了鷹爪上的竹管里。

  “辛苦了,把信送去藥王谷吧?!?p>  珈寧給它喂了塊肉干,目送舜若離開。

  紀錦覺得他沒記錯的話,半年前開始北境的戰(zhàn)報頻繁提到一只蒼鷹的存在,只要它在,就是勝仗,想來就是它了。

  看來,他想錯了很多事,比如,一直低估了他這個在外周游的妹妹。

  信送走了,一行人加快了步伐,趕在天黑前到了驛站。

  一夜休整。

  次日,眾人都換了快馬,日夜兼行。

  盡管這樣,珈寧心里還是沒底。

  烏茲的毒必須在十五日內(nèi)服用解藥,看似容易,但等待解藥的每一天都是成倍增長的煎熬,很多沒熬過去的人都選擇了自盡。

  紀錦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jīng)是五日后了,就算快馬加鞭從青州到宣京也得五六天。

  她真的不確定沈淮峖能不能熬過去,也不確定舜若能不能從藥王谷帶回她想要的東西。

  一路上,她的面色始終凝重,哪怕是紀錦都不敢輕易打擾她。

  他們總共換了四匹馬,披星戴月,才終于在第五日夕陽西下前,堪堪看到了宣京的城墻。

  珈寧瞟了一眼霍林燁帶的那些人,再看了眼紀錦眼底再也掩不住的憔悴,知道是自己的沖動造成他們的疲態(tài),心懷愧疚。

  和紀錦商討了一下,讓他們先原地休整,自己獨自進城。

  …………

  “何人膽敢擅闖城門?”

  珈寧剛靠近城門就被人攔了下來。

  忘了這一茬了。

  她從腰間摘下一塊玉墜,丟給士兵驗明身份。

  攔路的人沒有認出來,只好去找當值的長官。

  白玉通透無瑕,花團錦簇之間,“珈寧”二字格外奪目。

  那長官雖然沒有見過她,但好歹還是聽說過“珈寧郡主”這個人。

  他恭恭敬敬的把玉墜還給她,給她行了禮,表示歉意,急忙抬手讓人放行。

  自從出了“烏茲”的事,皇帝破天荒在宣京開了宵禁。

  故而珈寧一路上縱馬奔馳,倒也不用擔心傷人。

  她憑著記憶找到了丞相府的位置。

  她這次回來沒有通知任何人,但還是在府門前見到了宣朝那位丞相。

  他坐在門口,似是在等人。

  估計是人沒來,他起身準備往府內(nèi)走。

  珈寧下了馬,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自己是該先道歉,還是像小時候一樣沖過去向父親撒嬌。

  更何況,她還沒有找到掩飾當年離開原因的理由。

  在沈丞相即將踏入門檻的最后一刻,珈寧提起裙擺徑直跪了下去。

  身后“咚”的一聲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急忙回頭去看。

  沈珈寧走時,沈相剛過不惑之年,如今歲月匆匆而逝,從前那個有著俊朗眉目的沈相已是華發(fā)叢生。

  “罪女沈珈寧,多年未曾為父盡孝,今特來向父請罪。”

  沈丞相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疾步走到沈珈寧面前,右手高高抬起。

  沈珈寧猜到了他的想法,閉上了眼睛。

  可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降臨。

  沈丞相的手最終沒有落下,只是像對待珍寶一樣輕輕摸了摸她的臉。

  “瘦了……”

  沈珈寧親昵地蹭了蹭他粗糙的手掌,回憶著那些曾經(jīng)的溫暖。

  “別跪著了,地上涼,你朋友午時到的,在你阿兄的箐竹院?!?p>  看著這個久久未見的女兒,他想再說些什么,但還是什么都沒說。

  兒子生死未知,女兒多年未歸,哪家的父親還會有心情聊閑呢?

  “時辰不早了,父親早點休息,保重身體?!?p>  沈珈寧鄭重地磕了個頭,起身繞過他,直沖箐竹院。

  烏茲的毒不能拖,她想過藥王谷會出手,但沒想到來的會是個人。

  最近在谷內(nèi)的人是……

  沈珈寧剛進門就看見一個白衣女子坐在沈淮峖榻邊給他施針。

  “阿婠!”

  猜想正確,真的是熟人。

  美人一笑,滿園春光皆失色。

  換做平時,沈珈寧早過去抱她了,但現(xiàn)實不允許。

  她看見了沈淮峖蒼白的面容和滿頭的銀針,因著烏茲的折磨,整個人早已瘦削得不成樣子。

  “你別急,我給他用了曼陀羅,他會保持這個狀態(tài)到明日辰時左右,短時間內(nèi)不會痛苦了?!?p>  慕容婠把自己的東西收進藥箱里,給沈珈寧解釋。

  “你可算回來了,老爺子看了你的信就讓我趕緊帶著東西來這里,說你急用?!?p>  “謝謝……”

  慕容婠微微一笑:“別傻站著啊,這位可是一點都耽誤不了?!?p>  沈珈寧朝外面喊了一句:“承恩,拿紙筆。”

  慕容婠對她的舉動有些驚訝:“你怎么跟在自己家一樣?這么熟練?!?p>  沈珈寧有些奇怪的看著她:“我沒告訴過你這就是我家嗎?”

  慕容婠搖搖頭。

  沈珈寧玩心突起,作勢咳了兩聲。

  “慕容小姐,我姓沈,單名一個泠,小字珈寧,乃先帝親封的珈寧郡主,母親是云璽長公主,父親是大宣第一位少年丞相沈暮,按規(guī)矩,慕容小姐是得給我行禮的?!?p>  “小丫頭,你藏的夠深啊?!?p>  “沒辦法,我命好?!?p>  她剛說完,兩人就都笑了起來。

  這一番打趣倒是緩和了房內(nèi)緊張的氣氛。

  承恩很快帶著紙筆回來。

  沈珈寧提筆寫下一張藥方,讓他煎藥。

  慕容婠突然正色道:“你查到烏茲的來歷了嗎?”

  “還沒有,打算等他好了之后去寅街瞧瞧,而且我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父親的身體似乎也有點問題?!?p>  沈珈寧伸了個懶腰,打算去看看承恩那邊的情況。

  “那你打算什么時候走?”

  “還沒想好,可能下個月,也可能……”

  “也可能不走了是吧?”

  一語中的。

  沈珈寧眼底的玩昧之色盡數(shù)消失。

  “阿婠,你知道的,我不喜歡別人猜測我的想法?!?p>  慕容婠讀懂了她的意思,輕嘆了口氣,換了個話題。

  “話說你是不是真的太不重視舜若,好歹是鷹王的孩子,居然讓它給你送信?”

  “它在我這兒總不能白吃白住啊?!?p>  “天鷹部要是知道你的行為,估計會直接殺到宣京來?!?p>  “不會,他們過不了青潼關(guān)?!?p>  “怎么說?”

  沈珈寧一雙媚眼上勾,滿是自信。

  “因為那里,有我在?!?p>  慕容婠想反駁她,但似乎又找不到理由。

  如果是別人說這句話,她可能還會覺得那人自大,但現(xiàn)在說這話的人是沈珈寧。

  珈寧郡主是誰?那是前定北王的徒弟,有她在,那些不可能貌似也可以成為可能。

  子時前后,承恩才終于帶著煎好的藥回來。

  慕容婠從貼身的荷包里掏出一個小瓷瓶。

  沈珈寧慎重地接過來,在藥里倒了兩滴。

  其實這瓶子里才是烏茲的解藥,但其藥勁之盛,也讓許多藥材必須跟它同時使用。

  不然就是剛出獅穴,又入虎口。

  如今,人事已盡,全聽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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