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人不高，心胸也小
一個小縣城里、畢業(yè)十年、在農(nóng)村果園里舉辦的高中同學聚會，本該簡單樸素，其樂融融。
結(jié)果……
每一個同學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穿禮服都算不了什么，有幾個同學在這種秋風凜冽的時節(jié)穿上清涼小吊帶，還有一個暴發(fā)戶把自己穿成一棵行走的“圣誕樹”，凡是可以掛東西的地方，全掛滿了奢侈品。
李小滿驟然合上眼。
太辣眼睛了！
這是來同學聚會還是來炫耀的？
陸續(xù)有不少老同學過來和她打招呼。
同學聚會一般只有四件事，炫耀成就，捧高踩低，再續(xù)前緣，吃吃喝喝。
短短十分鐘，李小滿已經(jīng)見識過這四類人了。
他們或是沒有分寸的打探她的收入，或是挑剔她年齡大了還沒結(jié)婚，或是向她示好……總之應付起來就兩個字——
心累。
“哎喲，這不是我們的大網(wǎng)紅嗎？”
“圣誕樹”一出場，就有無數(shù)老同學上前恭維，他撥開人群，直奔李小滿而去。
憑他在酒吧看女人的經(jīng)驗，一眼就能看出李小滿的身材有多好，于是伸出肥手。
“來來來，咱握個手，不是哥自夸啊，咱們這些高中同學里就哥混得最好，你也還算不錯，咱倆要是合作做點小生意，肯定能賺不少。要不，今晚聚會結(jié)束，咱倆談談？”
說話時，他的視線粘在李小滿身上。
赤裸而貪婪。
李小滿仿佛被一條滑膩膩的蛇纏住，面色一沉。
這人叫王亨奇，高中時家境不富裕，總是唯唯諾諾的，存在感很低。但自從八年前家里拆遷后，運氣越來越好，干什么都能賺錢，本性也逐漸暴露出來了。
浮夸、好色、目中無人、狂妄自大。
據(jù)說他經(jīng)常出入色情場所，肆意玩弄女性。
李小滿欲要懟回去，程悅卻主動插在兩人之間。
“奇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的?；◤膩矶际茄劬﹂L在頭頂上的，當年她看不上許堯凱，現(xiàn)在估計也看不上你?！?p> 程悅整個人都靠在“圣誕樹”身上，單薄的小吊帶險些兜不住她飽滿的胸，她絲毫不覺得尷尬，反而用柔若無骨的手輕撫“圣誕樹”的啤酒肚。
隨著撩撥，“圣誕樹”越發(fā)春心蕩漾。
可這一份旖旎，消不了他的怒火。
十年前他家境貧寒，李小滿看不上她也就罷了，十年后他已經(jīng)身價上億，她憑什么還敢看低他？
“圣誕樹”刻意抬起左手扭了扭領帶，露出手腕上的滿鉆的勞力士大金表。
“哥我有的是錢，你這種小網(wǎng)紅，哥想嫖幾個隨便嫖，夸你兩句你還真以為自己是一盤菜了，什么玩意兒？”
幾個女同學看不慣李小滿仍年輕貌美的樣子，故意一口一個“道歉”地給她添堵。
男同學也為了巴結(jié)“圣誕樹”，拉起了偏架。
李小滿被氣笑了。
她連嘴都沒張，一個個就將矛頭指向她，真拿她當病貓?。?p> “我國禁黃，望周知。今天是老同學的聚會，我可不希望有帽子叔叔來抓嫖客?！?p> 李小滿舉起手機，快速給幾乎貼在一起的兩人拍了張照片，笑吟吟地朝他們晃了晃手機，一副再敢騷擾她她就報警的架勢。
說罷，她轉(zhuǎn)身就走。
還別說，“報警”兩個字足夠有威懾力，“圣誕樹”氣得直喘粗氣，卻沒敢攔下李小滿，雖然這張照片沒什么用，但是他屁股不干凈，惹不起隨時敢撕破臉的人。
“圣誕樹”是程悅和其他同學最有可能巴結(jié)到的金主，他們都不想他被氣出個好歹來，連忙甜言蜜語哄著。
言語間少不得奉承“圣誕樹”，貶低李小滿。
瞧他們那副扭曲的嘴臉，李小滿氣著氣著……突然就不氣了。
因為“圣誕樹”字里行間都透露出“我有錢”三個字，其他同學則是恨不得連“圣誕樹”呼出的氣都贊美一番，把“圣誕樹”給恭維爽了，越發(fā)驕傲自滿。
整個畫面就跟一群老太監(jiān)圍著只昂首挺胸的大公雞討好一樣，滑稽得很。
李小滿當戲看，覺得真有趣。
金秋十月正是水果豐收的季節(jié)，李小滿一口葡萄一口香蕉、一口柿子一口梨吃得不亦樂乎。
忽然有個身影擋住她看戲，她不悅地抬眼看去。
背光的身影還不能分辨出對方是誰，就聽到他夾著他那破鑼嗓子油膩道：
“小滿，你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會？”
“什么？”
李小滿明明嘴里嚼著酸甜的香蕉，卻跟咽下滿滿一口油一樣膩。
“說點我能聽懂的人話?！?p> 即使男人的臉因背光而模糊不清，但任誰都能出他已經(jīng)很不高興了。
人不高，胸懷也小。
李小滿感覺來者不善，瞬間沒了食欲。
果然，男人頂著禿到能反光的頭，委屈道：
“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么要拉黑我？”
“不過沒關(guān)系，有些話當面說會比在微信上說更有誠意。我想告訴你，我能見到你的第一天開始就喜歡你了，這些年來，我無數(shù)次后悔高中時太過膽怯，不敢跟你表白，以至于我們白白錯過這么多年。”
李小滿騰地站了起來：“誰跟你是‘我們’？”
平視視角令她看清眼前的男人不是其他人，而是許堯凱。
按理來說，他們倆有十年沒見過面了，她應該不知道他長什么樣，但是他自戀到私人微信的頭像就是他本人的照片，她想認不出他來都難。
“小滿，也許我以前不是什么好人，但我已經(jīng)改了，現(xiàn)在的我只想和你長相廝守，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嗎？”
說著，許堯凱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束花來，單膝跪地，深情款款，“小滿，我愛你，你愿意當我女朋友嗎？”
“你有?。 ?p> 李小滿丟下這句話，左右看看，確定沒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連忙三步并作兩步逃離此地。
她不以外貌評價一個人，但被“圣誕樹”糾纏時，許堯凱就在旁邊看著，他口口聲聲說愛她，卻冷眼旁觀她被欺負，這是“愛”？
不愛卻來騷擾，顯然居心不良。
李小滿沒想到許堯凱就跟個狗皮膏藥一樣，她去哪里他跟到哪里，嘴巴還沒停過，要么熱情示愛，要么把她夸出花來，油膩而熱烈，讓人無法承受。
她懟過、踹過，但他絲毫不介意。
李小滿無計可施，又不敢真鬧大了。
萬一被她那幫落井下石的同學知道這件事，他們只會起哄撮合。
畢竟，破產(chǎn)的少爺不是少爺，是屎坑里的石頭。
誰沾上，誰都得身價大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