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孤要你們何用
片刻后,柴回跪在水榭的浴池旁,瞧著殿下脊背上幾道指甲留下的痕跡,內(nèi)心覺得萬分震驚。
太子殿下因為江州城水患一事,頭疼不已,來這水榭斟酒小酌也不過是一時興起,可誰知這燃著的熏香與酒,竟然令太子殿下中了招。
昨晚的那位居然還如此的膽大包天,居然敢損傷這千金之軀!
衛(wèi)清野從浴池中起身,柴回趕緊回神,忙不失迭地跟上去伺候?qū)捯隆?p> “昨夜是誰?”
清冽如雪的聲音響起,柴回伺候的動作一頓,“奴才已經(jīng)派人查過了,水榭里伺候的小太監(jiān)沒有問題,四神清宜香的配料里,一直都有添加微量的依蘭香,不曾變動……”
衛(wèi)清野面色越發(fā)陰沉,看向他的眼眸透著無盡的冷意。
柴回嚇得后背冷汗津津,跪在地上,“求殿下恕罪?!?p> “孤要你們何用?!”太子殿下往外走時經(jīng)過黑檀案桌,直接一腳踹翻在地,杯盞的碎片散落滿地。
崇明殿外,柴回抱著拂塵苦大仇深地嘆氣,瞥見斜靠在欄桿上的書硯,偷偷摸摸湊上去,小聲嘀咕道:“昨夜在水榭的女子,你當真不知道是誰?”
書硯抬手摸了摸鼻尖,輕微點了點頭道:“昨夜殿下到了月露臺,不允許旁人跟著,所以就將暗中安排的人手全部都撤了?!?p> 誰知道好死不死的,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出了事兒呢!
“不過想要知道那人的身份也不算太難,昨夜她出現(xiàn)在水榭里頭,那定然是會留下什么蛛絲馬跡的,順著線索查下去,總會找到人的?!?p> 說完,書硯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柴回兩眼放光的瞅著自己,活像餓狼遇到了肉,嚇得他渾身哆嗦了一下,“你別這么看著我,我害怕!”
柴回剛想夸夸他,聽見這話直接賞了他一個白眼,命人將水榭里里外外翻找了一遍。
小內(nèi)侍捧著東西走了來,磕了個頭強笑道:“柴公公,奴才回來時不小心同秋宮的春華姑姑撞了個正著,她說那只耳環(huán)是她昨夜不小心在太液池落下的,奴才便還與她……”
柴回氣得直接踹了他一腳,“混賬東西,你就是這么當差的嗎?平常叮囑你們的,全當耳旁風是不是?”
“柴回?!?p> 殿內(nèi)突然響起了一聲傳喚。
“奴才在呢?!辈窕啬眠^小太監(jiān)遞過來的東西,急忙往殿內(nèi)走去。
衛(wèi)清野坐在書案后批閱奏折,柴回臉笑得像朵菊花,諂媚道:“殿下,這是昨兒個那位遺落的東西。”
一方繡著寒入玉衣的絲帕落在降香黃檀木書案上,旁邊還有一塊青玉玉扣,不過玉質(zhì)低劣,做工粗糙,顯得與崇明殿格格不入。
男人聞言輕笑一聲,掀起眼皮,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從眼前的小物件移到柴回身上,叫這位東宮總管背后忍不住發(fā)冷。
柴回心跳如鼓,也不知道自己猜對了殿下的心思沒有,只能繼續(xù)說道:“那絲帕用的是重蓮綾的料子,今年進貢的您只賞了宜秋宮,明芳殿,以及漪瀾殿。”
修長的手指挑起那枚穿著紅繩的青玉扣,上面透雕的雙魚戲水的紋路倒還有兩分靈動,不由地聯(lián)想到昨夜,那女子也似一尾魚想要從他手里溜走,卻被困在方寸之間難以掙脫。
半晌后,衛(wèi)清野才不緊不慢地問道:“這東西是從哪里尋來的?”
柴回道:“灑掃的小太監(jiān)說玉扣是在窗臺底下發(fā)現(xiàn)的,絲帕是在案桌下瞧見的,奴才原也覺得奇怪……”
他越說聲音越小,等回過味兒來,整個人直接跪在地上埋頭不言,像只被開水燙熟的鵪鶉。
為什么會在這兩處尋著物件兒,那自然是因為殿下在那兩處……
“殿下,小太監(jiān)來時碰見宜秋宮的春華姑娘,水榭撿的那只耳環(huán),被她瞧見尋走了,說是自己遺失的?!?p> 太子殿下并未言說,眼尾一掃,柴回立刻躬身道:“奴才馬上派人去查明真相,殿下息怒?!?p> 等退出崇明殿,柴回的眼神變得犀利了起來,竟然有人敢在他的面前班門弄斧,玩弄這些上不得臺面的小伎倆,真是不知死活!
原本跪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的小貴子,被柴回喊了過來,“你今兒個做錯了事,雜家給你個將功折罪的機會?!?p> 小貴子連忙叩頭感謝,“多謝小柴公公饒奴才一命,只要小柴公公一聲吩咐,小的保證把事情辦好?!?p> “哼,還不趕緊跟上!”
柴回冷哼一聲帶人走在前頭,小貴子聞言麻利從地上爬起來追了上去。
宜秋宮的側(cè)殿,南昭訓正在藤椅上躺著,天氣燥熱得很,哪怕是屋里擺放了冰鑒也壓抑不住心底的煩躁。
如今太子殿下遲遲不入后宮,她的恩寵也在逐漸消失殆盡,就連底下的奴才做事都開始不盡心了,這讓南昭訓心中忍不住著急起來。
宮里的奴才最是會見風使舵的,若殿下再不入她的宜秋宮的話,后果絕對不是她能承受得起的。
南昭訓見霜寒回來了,輕聲問道:“殿下可是在崇明殿?”
“回娘娘的話,白良媛提著食盒入了崇明殿,大半個時辰未見人歸。”
南昭訓氣得直接砸了手邊的瓷碗,湯水濺了滿地,“又是她這個賤人,不就仗著與殿下青梅竹馬的那點子情分,在這耀武揚威個什么勁兒!”
不過片刻功夫,她被氣得頭暈腦脹,“聽說前兒個殿下入了后宮,可知曉殿下是在哪里歇息的?”
霜寒跪地叩首道:“殿下宿在太液池的月露臺,其他的一概不知?!?p> 太子殿下以及崇明殿素日里圍得水泄不通,根本不用想著能探得任何消息。就是這消息也是她花費了好大力氣,才從一位灑掃小太監(jiān)的嘴里問出來的。
就在這時,外頭的二等宮女走了進來,“娘娘,崇明殿的小柴公公求見?!?p> 柴回是伺候太子殿下的貼身太監(jiān),他之所言所行,定然是太子殿下授意的。
所以這東宮的女人不管位分多高,必然會給這小柴公公三分薄面。
“快,將人請進來!”南昭訓趕緊理了理身上的衣裙,底下的奴才也麻利地將瓷碗碎片收拾干凈。
柴回躬著身子被宮女引了進來,面上帶著三分和氣的笑意,“奴才見過南昭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