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南巡
封十二問得很直接，封云兮看著這位同父異母的弟弟，沉默了一下。
“陛下問我的時候，我也想過這個問題，”他自嘲地笑笑，“驍騎衛(wèi)對我很重要，有了這隊人馬，我的地位就多一重保障。”
封十二點頭：“你說得沒錯?！?p> “……然后呢？”封云兮等了好一陣沒等到下文，露出一點沮喪的神情，“你就這點反應(yīng)？”
“你還沒說完。”封十二道。
封云兮抽抽嘴角。
“你還想我說什么？”他瞟他一眼，“如果我想要驍騎衛(wèi)，你愿意接嗎？”
“不愿意?！狈馐鸬煤芸?。
封云兮微怔：“為什么？”
“陛下知道你需要這支人馬，但你的陣營里不只我一人可以領(lǐng)兵，”封十二坦然道，“這個職務(wù)很重要，他不會給我?！?p> 封云兮抿了抿唇：“在你看來，他就這么不待見你？”
“你說呢？”封十二反問，“他當初讓我去玄甲軍，已經(jīng)后悔過一次，他不會讓自己再后悔第二次?！?p> 封云兮木著一張俊秀的臉：“我也很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不該跟你提起這個?！边@位性情溫和的太子緩緩?fù)鲁鲆豢陂L氣，“你放心，我知道你不會答應(yīng)，早就替你回絕了?！?p> “多謝?！狈馐?。
封云兮呆了下，似乎很想拍桌，他看看自己吊在胸前的右胳膊，默默用左手捂住。
“你當我是傻子，”他板著臉道，“京城周圍的兵馬都在陛下掌控之中，我若想尋求庇護，只管討好他就成，犯不著把兵權(quán)搶在自己手里，平白招人嫉恨。”
封十二嗯了聲：“還能避免陛下對你的猜忌?！?p> 封云兮噎了噎，沒好氣道：“你說的都對，行了吧？”
他用勺子撥了撥碗里的粥，垂下眼簾：“其實陛下早就屬意欽州的白大洪領(lǐng)兵，白大洪原是武職出身，后來才做了文官，前日他入京述職，被陛下留了下來?！?p> “嗯?！狈馐@然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重新拿起碗筷。
封云兮疑惑地看他兩眼：“這豆腐就這么好吃？夾塊給我嘗嘗。”
封十二替他夾了一塊。
封云兮咬了口：“沒什么特別?！?p> “是沒什么特別?！?p> 封十二說著，卻想起府里那只小貓，最近皇帝要求皇室宗親茹素，小貓每每瞧見他桌上的素菜都會露出不忍卒睹的神情。
起初她還會好奇地找他要塊豆腐嘗嘗，嘗過兩回就再也不吃了，那雙圓溜溜的大眼里寫滿嫌棄，仿佛在說：豆腐做出花兒也只是豆腐。
想到這兒，他倏地嘴角一揚。
封云兮瞥見他的笑容，不解：“你笑什么？”
“沒什么，”封十二轉(zhuǎn)回正題，“白家世代忠于帝王，這個人選最合適不過。”
“選白大洪沒人能夠挑刺，不高興的只有隋永道，還有平王?！狈庠瀑馊嗳嗝夹?，“陛下對白鳥閣一案輕拿輕放，平王一定恨死我了?！?p> “你雇兇殺人了嗎？”封十二問。
“當然沒有。”
“那你何必管他怎么想，”封十二目色平靜，“你不雇兇，他就不針對你了？”
封云兮：“……”
“皇位只有一個，”封十二平靜得像在點評桌上的小菜，“太子也只有一個?！?p> 封云兮面無表情與他對視。
過了半晌，他突然笑笑，像是釋然一般，眼中露出一絲狡黠的神情：“你看事情一向比我透徹，但你一定猜不到，我向陛下討了什么。”
封十二挑眉。
封云兮道：“陛下原定三月南巡，但他年初生了那場病后，醫(yī)官讓他好生調(diào)理，不建議出遠門，所以這次他命我代他南巡。”
他說到這兒，故意停下來，笑容頗有深意。
“南邊雖有官員接待，少不了得先讓自己人探路。我記得有人說過，他這輩子最大的愿望就是離開京城，”封云兮笑吟吟看著自家兄弟，“我這個做兄長的雖然暫時不能實現(xiàn)你的愿望，但讓你出去走走還是能做到的?！?p> 當朝皇子大多沒有封地，便是遷居宮外也只能長駐京城。
旁人如何作想不得而知，但封云兮清楚，對封十二而言，京城再好也只是一個牢籠。
封十二皺眉：“代天子巡視？這未必是好事?！?p> 封云兮面上笑容一僵。
“我的重點是這個么？”他看上去恨不能拿筷子敲封十二的頭，“我只問你一句，你想不想出去？”
“想?！狈馐馈?p> 封云兮這才露出滿意的笑容，他正要叮囑幾句，就聽封十二補充：“我要南下的線路和沿途所經(jīng)的城池圖?！?p> 封云兮頭疼。
他以手遮臉，揮了揮手：“陛下今日才對我放出口風，你回去等著吧，就算要準備，也得等我胳膊好了再說?！?p> 三人用過晚飯，封十二略坐了坐便告辭離開。
封云兮站在廳前，望著他離開的方向瞧了好一陣，回頭笑道：“我敢打賭，他一回去就得收拾行李。”
“別說他了，我今晚也要開始替你準備?！鼻貢r月走上前，“十二說得沒錯，代天子南巡雖是無上榮耀，但難免招人嫉恨，你這趟出去可得千萬小心?！?p> “放心吧，有衛(wèi)隊跟著，你還怕出事不成？”封云兮安撫妻子，“只是這一去少則三月多則半年，等我回來，你的肚子應(yīng)該挺大了?！?p> “你在不在它都會變大，”秦時月笑道，“你不在也好，省得我每日吃什么你都要啰嗦。”
“這不是頭一胎么，我看你吐得厲害……”
“不是頭一胎就不擔心了？”
“怎么會……”
另一頭，封十二回到皇子府，面色如常進了后院。
方桐趴在燈下，爪邊照舊攤開一本書。
這些天只要到了晚上，無論封十二在不在房里，都會讓人按著時辰點燈。
這下可便宜了方桐，以往屋里沒人，她只能在黑暗中無所事事，眼下有了光亮，她就能繼續(xù)看書打發(fā)時間。
聽見外面有人進門的響動，她回頭看了眼。
只一眼，她就覺得封十二與往常大有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