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們在打一場必輸?shù)膽?zhàn)爭

　　謝應(yīng)闌凝眸，實話實說道：“沒什么想法?！?p>　　他見過商業(yè)聯(lián)姻，和小說里的不同，大多數(shù)夫妻都勉強能夠做到“相敬如賓”，哪怕各有各的喜歡，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搞出來私生子就問題不大。

　　但謝儀歧心氣高，一直沒答應(yīng)其他人的聯(lián)姻要求，所以到現(xiàn)在，謝應(yīng)闌也不覺得自己老爹真會讓自己聯(lián)姻。

　　“那你覺得，假如要聯(lián)姻，和誰家聯(lián)姻能獲得最大利益？”

　　“那幾個都是男的?！?p>　　謝儀歧：“……”

　　他險些被氣笑：“蘇按年可不是男的，白憐可也是，聽歌年齡小就算了，我也沒讓你把顧寧深八抬大轎娶回來。”

　　謝應(yīng)闌：“……好像是啊?！?p>　　蘇家擅醫(yī)術(shù)，白憐可則是【撥冗者】中最為出色的一位。兩個姑娘都是千里挑一，性格很好，不過，謝應(yīng)闌從來只把她們當朋友。

　　這也是背地里謝應(yīng)闌一直被說“不解風情”的原因之一。

　　遙想當年一位姑娘對他表達心意，結(jié)果謝應(yīng)闌會錯了意，當即表示自己絕不是那么光明磊落的人，姑娘謬贊。

　　然后姑娘哭著跑了，而他也因為這件事被風花笑了整整三個月。風花甚至斷言他這輩子都只有被吊成翹嘴的份兒。

　　這時謝應(yīng)闌才發(fā)現(xiàn)書房里還有個人，不過睡著了，拿著謝儀歧最討厭的一本書蓋臉，恰巧擋住了陽光。

　　他拍了拍臉讓自己清醒過來，然而一看剛才就沒睡著，笑瞇瞇地向謝應(yīng)闌打招呼：“午安?！?p>　　男人長相俊美得近乎柔美，然而又沒有陰柔之感，只是溫和。由于長期休眠，看起來剛剛?cè)瑢嶋H上已經(jīng)四十多歲。

　　假如是別人，估計謝應(yīng)闌會以為謝儀歧搞短袖之癖，但當初一起迎擊異獸的同輩里，也只有顧煜還活到現(xiàn)在。

　　所以兩人的關(guān)系非常特殊，就算謝儀歧再怎么毒舌，也不可能對顧煜“下手”。

　　謝儀歧淡淡指著顧煜道：“就是他提出聯(lián)姻這回事的?，F(xiàn)在，顧煜，我兒子給答案了，你打算改主意嗎？”

　　“主意？”顧煜微笑，波瀾不驚地轉(zhuǎn)開話題，“那也得看對方的意見呀，畢竟不是能強求的。不過小謝，我還挺好奇你喜歡那姑娘是什么樣的?！?p>　　謝應(yīng)闌：“?。俊?p>　　他完全沒搞明白什么狀況，顧煜的夫人在顧寧深還很小的時候就把顧煜甩了，家里就顧寧深一根獨苗，總不可能倆損友合計了一下，打算搞同？

　　按理說，誰提聯(lián)姻都不可能是顧煜提出來。他又不像是喜歡做媒的人，硬要說扯紅線，他家兒子都已經(jīng)二十六了還單著呢。

　　可看著顧煜莊重的表情，他愣是認真思考回答了一下。

　　“很難說是什么樣的……就像是流水吧，不知道為什么，但是對我來說很美好，但是現(xiàn)在我看到她總是會想到玻璃和倒影，可能也因為她這些年過得不太好，缺少安全感吧?！?p>　　顧煜頓了頓：“這樣啊?！?p>　　不知為何，謝應(yīng)闌覺得顧煜有一瞬間傷感下來，可他又很快認定那是錯覺。

　　顧煜輕輕敲了一下封面，這是他習(xí)慣性的舉動，讓思考更加清晰快速，以免被情緒駁雜。

　　“你想聽實話嗎？”

　　顧煜發(fā)問，沒頭沒尾，謝儀歧輕嗤：“你可最沒資格說這個。”

　　隱瞞了那么多年，若說他心腸軟，哪個正常人能比得過這位？

　　顧煜失笑：“我知道?！?p>　　“不過，也就我們兩個活下來了，有些事情不能一直隱瞞下去?！鳖欖限D(zhuǎn)向謝應(yīng)闌，“當初湯圓和我分開，其實不是我被甩了……”

　　見謝應(yīng)闌露出一臉復(fù)雜的表情，顧煜無奈地輕咳一聲：“真的不是。”

　　謝儀歧嗯了一聲：“他主動把人家甩出去的?！?p>　　顧煜只當沒聽見，繼續(xù)陳述自己的故事。

　　“當初她懷了身孕，我卻……沒有能力保護好她。那時候局勢也很復(fù)雜的，她也喜歡太空，我就干脆和她離婚，讓她前往星際航行?！?p>　　“其實現(xiàn)在，局勢也沒有好到哪里去。明處的，暗處的，防不勝防。

　　“就連我送到地方的孩子，也受到了生命安全的威脅，這些年來，輿論被封鎖得很好，比如說，【時空亂流】的本質(zhì)，再比如，【七宗罪】的真正結(jié)構(gòu)。這些，知道的裝聾作啞，不知道的，也寧愿一直糊涂下去。”

　　顧煜說到這里，難以抑制地咳嗽起來，謝儀歧面無表情地給他幾張衛(wèi)生紙，紙上出現(xiàn)縷縷血跡，暗紅的，觸目驚心。

　　顧煜的面色很蒼白，倒是真像所謂的“病美人”，可他正值壯年，本不該如此的。

　　謝應(yīng)闌又驚又悲，同時心里還有些不祥的預(yù)感：“您……”

　　顧煜這些年來一直偽裝得很好，表露出這些，可能他猜得出自己不會久于人世。

　　“您……看過您的孩子嗎？”

　　問之前謝應(yīng)闌就猜到了答案，但他只能問這個。

　　顧煜溫和地笑笑：“我這么多年來又不是個合格的父親，她不記得我，也許更好?！?p>　　“行了，抒情完了，重點還是我說吧。”

　　謝儀歧不耐煩地打斷了顧煜的“抒情”，簡明扼要：“【時空亂流】存在于整個宇宙，所有文明都受到其他遠古文明的襲擊，沒有人知道這場混亂會持續(xù)多久，而【星際航行】，實際上，就是在靠近【源頭】，向死亡航行?！?p>　　“神器也好，封印也罷，不過是暫緩這個星球被沖擊致死的命運而已。假如沒有人向死而生，這場災(zāi)難，必定以全宇宙的覆滅做結(jié)，相比之下，他們爭奪的錢財，權(quán)勢，又算得上什么？”

　　“這些對你來說，就是能夠知道的所有了，不要期待別的，就算你是我兒子，我也得說，知道了全部真相之后，你跑去送死都有可能?！?p>　　謝應(yīng)闌還處在發(fā)愣狀態(tài)，實在不能怪他接受能力差，換了別人，估計早就嚎啕大哭了。

　　最終，他勉強道：“所以……您的意思是，我們在打一場必輸?shù)膽?zhàn)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