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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島京夜

第3章 你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我

港島京夜 咕咕兔子王 2004 2024-11-09 08:40:08

  車窗外夜色濃稠如墨,燈影拉成模糊的長線,飛速向后流淌。

  后座的男人半闔眼眸,雙腿恣意舒展,西裝褲腿順挺垂下,襯得腿部線條流暢修長。

  相較之下,陳挽就顯得過于正襟危坐了。

  手平放在膝蓋上,脊背挺得筆直,坐姿乖巧活像個小學生。

  司機從后視鏡瞥了眼男人,見他臉色不虞,心領神會升起隔音板。

  其實謝鶴清鮮少動怒。

  他的表情很淡,卻溫而厲,總能無形中給人壓迫感。

  集團內部的斗爭,如底下暗流涌動的冰層,稍有不慎,一腳踏下去,便是吞噬人的深淵。

  但他總有本事,在各方勢力傾軋下,令其相互牽制,保持一種微妙的平衡。

  沉穩(wěn)、決斷、洞悉人心。

  就像自半空中俯瞰全局的一只眼,亦或控制巨輪秩序的掌舵者。

  但此刻。

  拜某人所賜,謝鶴清險些控制不住外泄的情緒。

  當拽著陳挽的手,將她毫不客氣塞入后車廂時,他已在馬路邊等候了近一個小時。

  “別人還以為你多乖巧,其實性格倔,脾氣也大。”

  謝鶴清解了袖扣,卷起一折,露出手臂處淡淡的牙印,眼里溫度徹底冷了,“尖牙利嘴?!?p>  “母親擔憂你的處境,囑咐我來開解你。依我看,屬實是多余了?!?p>  這話聽上去有些諷刺。

  陳挽又開始她慣用的技巧。

  裝死。

  “窩里橫對不對?”

  謝鶴清捏住她下顎,修長指骨探入唇齒內,摸索她尖銳的虎牙,“賭我會縱容你?”

  陳挽扭過頭,帶著執(zhí)拗的孩子氣。

  “看著我?!敝x鶴清扳正她的臉,漆黑的眼鎖住她,“別考驗我的耐心?!?p>  經(jīng)過方才一番掙扎,她的發(fā)絲有些凌亂。

  像只臟兮兮的小狗,長出獠牙但性情還算溫馴,愛小打小鬧也無傷大雅。

  謝鶴清探指輕撫她的臉,說出來的話卻冰冷無比,“挽挽,惹惱我,對你沒好處?!?p>  他喊她小名的語氣,輕柔撩撥在她心間,卻沒帶來一絲溫度。

  陳挽咬著唇,一言不發(fā)。

  沉默的對峙下,她逐漸力不從心,就像待宰的羔羊,猶作困獸之斗。

  狹窄陰翳的車廂內,靜得只聽到彼此呼吸聲。

  許是沒得到想要的回復,謝鶴清沒再理她,支著下頜閉目養(yǎng)神。

  車內沒開暖氣,陳挽手腳冰涼,凍得血液幾乎不游走,狼狽捂住腹部蜷縮起來。

  驀地,一件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耳畔傳來他懶淡的嗓音,“空調溫度調高?!?p>  暖意裹挾,伴著熟悉的氣息。

  漸漸的,困意來襲,陳挽閉上眼睛。

  時間流逝了多久,她渾然不知。

  驟然清醒過來時,道路兩側街景越來越陌生。

  一抬頭,對上謝鶴清清雋冷寂的眉眼。

  她茫然:“不回家嗎?”

  “明早回?!彼兆∷氖?,問,“還冷嗎?”

  陳挽搖頭。

  轉而望向窗外,車已拐入徽園。

  純正的四合院園林風格,高墻大院烏頭門,飛檐下四角雕花撐拱,從墻外能看到院內的一片竹影。

  陳挽穿的是細高跟,站了近一整日,腳后跟一小塊肌膚被磨腫。

  謝鶴清揚臂攬她的軟腰,借力撐著她走。

  穿過竹林山石,和丹楹刻桷的長廊,一路上傭人恭敬地朝他們鞠躬。

  “少爺,小姐?!?p>  陳挽微微窘迫,不自在地捋了絲發(fā)在耳后。

  推開折枝花紋窗欞。

  香爐里薄煙繚繞,在中式燈籠照射下,如碎金彌漫。

  室內也是低調中透露著奢華。

  朱紅檐柱,玉砌雕闌。

  檀木家具、真跡書畫,隨意顯露的都是古董擺件,連腳下也鋪著纖塵不染的的雪絨地毯。

  陳挽赤腳踩于其上,腳趾無意識蜷縮了下。

  她好奇打量四周,一抬頭,謝鶴清好整以暇等著她。

  “過來?!彼麑λf。

  謝鶴清扯松領帶,單手解開一粒西裝扣。

  站在旋梯上,倚身扶著欄桿,居高臨下睥睨她。

  矜貴的模樣,讓她無端聯(lián)想到慵懶的獅子,時而優(yōu)雅,時而威赫。

  陳挽不自覺屏住呼吸,似闖入仙君居所。

  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她吞咽了兩下,“其實,我可以自己回家,就不勞煩你?!?p>  謝鶴清忽然笑了一聲,“陳挽,你是真不明白嗎?”

  “這個家里,你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我?!?p>  陳挽暗暗握緊拳頭。

  心如明鏡。

  只有他,是她唯一不敢忤逆的人。

  因此才能輕而易舉拿捏她。

  客臥在走廊盡頭。

  房間里陳放一張閨中女子用的拔步床。

  烏金雕花鸞紋的衣架上,掛了幾件女式襯衣和馬面裙。

  就連睡衣也是改良過的旗袍樣式,保守得體。

  陳挽走上前,隨意挑了幾件。

  無一例外都是新的,就連吊牌都沒摘過。

  她想了想,走出臥室,敲開隔壁的房門。

  謝鶴清剛洗了澡,空氣里彌漫著很淡的香氣。

  像勾神奪魂的迷迭香,令她有一瞬間的恍惚。

  浴袍松垮地籠在他身上,水珠沿著緊繃虬結的肌肉,滑落至腰間遒勁線條處。

  陳挽臉頰羞赧,連忙撇過頭,“我沒帶睡衣?!?p>  “我記得是你的尺碼?!?p>  “可是…”

  謝鶴清知曉她在顧慮什么,解釋道:“都是你雅意姐的衣服,她這月底會來徽園小住,沒拆封的新衣盡管挑?!?p>  江雅意同他在一個大院長大,算得上青梅竹馬。

  家世匹配,愛好相投,兩人聯(lián)姻也在預料之中。

  只是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同居了么。

  陳挽腦子亂糟糟的。

  臨睡前,吃了顆褪黑素。

  不知是否因為認床,這一晚,她都睡得極不踏實。

  半夜,渾渾噩噩醒過來,想去樓下廚房倒杯水喝。

  路過書房時,門虛掩著,從門縫里隙出一道昏黃。

  謝鶴清在通電話。

  他背對著,看不清表情,語氣卻溫柔無比。

  “嗯,我在徽園?!?p>  “最近比較忙,等年后再陪你回去?!?p>  “好,注意安全。”

  胸腔密密麻麻地被酸脹的情緒填滿。

  連帶著心底某個地方,也悄悄塌陷下去一塊。

  陳挽不記得自己是何時回房的。

  呆愣地望著天花板,撐眼一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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