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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島京夜

第7章 挽挽,下次別躲

港島京夜 咕咕兔子王 2015 2024-11-16 08:55:31

  司機將車緩緩?fù)T诼愤叀?p>  “馮錚,你先下去吧?!敝x鶴清淡淡吩咐。

  他摁下座椅中間的按鈕,車載冰箱里的冷氣彌漫。

  涼颼颼的寒意直鉆進陳挽裸露的肌膚。

  她忍不住問:“還有什么事嗎?”

  沉默聲染在密閉空間里,連呼吸都變得尤為刺耳。

  謝鶴清仰頭,嶙峋的喉嚨滾動。

  麥芽味的酒氣在車廂內(nèi)散開。

  長久的緘默放大了空調(diào)運轉(zhuǎn)的風(fēng)聲,使人焦躁難耐。

  “我先回去了。”陳挽側(cè)身欲松開安全帶,與話音一同落下的,是啪嗒的落鎖聲。

  “你?”

  陳挽錯愕,扭頭就對上幽暗中一道不太清白的視線。

  謝鶴清身體前傾,扣住她手腕。

  青筋虬結(jié)的手背,與一折就斷的腕骨,形成強烈的視覺沖突。

  “謝鶴清。”

  她嗓音輕柔的,像鵝毛在拂動。

  “你喝醉了?!?p>  陳挽每顫出一個字,釘在鎖骨上的紅痣也跟著抖。

  “你沒有什么想說的嗎?”

  咫尺間的距離,謝鶴清唇瓣張闔。

  摻雜草葉味的滾燙氣息,洋洋灑灑撲在陳挽臉頰。

  如同驟來一場天昏地暗的雨。

  “唔?!?p>  未說出口的回答,盡數(shù)吞沒在喉嚨里。

  陳挽頭靠在窗邊,眼神虛焦著。

  指尖劃過玻璃上的水霧,刻下一道道蜿蜒的難言和隱晦。

  事后,陳挽幾乎是落荒而逃。

  她不想去回憶他的神情。

  那了然的目光,仿佛能將她從里到外看透。

  “挽挽?!?p>  謝鶴清擦去她唇邊刮花的口紅印。

  眼里有一絲意味深長,微妙的笑意淌過。

  “下次別躲?!?p>  砰—

  門重重關(guān)上。

  陳挽拉高毛衣領(lǐng),頭也不回地快步走。

  高跟鞋震出的脆響,幾乎和急促的心跳聲同頻。

  耳廓多出的一對綠翡翠耳墜,走一步晃動一下,一如叫囂的情緒在她體內(nèi)沖撞。

  謝鶴清凝望她的背影,一縷白煙似的,消遁在寒夜里。

  慌亂、無措,像只受了驚的貓。

  他忽然彎起嘴角悶笑了一聲。

  “養(yǎng)不熟的小野貓。”

  低頭,未干涸的口紅漬,在修長的骨廓熏染開。

  細細一嗅,似乎帶著被潮水打濕的玫瑰香。

  壓抑的躁火復(fù)萌,便似燒不盡的野草。

  風(fēng)一吹,依舊野蠻瘋長。

  謝鶴清摸出煙盒,火機撥動幾下,才亮起猩紅的光。

  他點燃一支,指骨抵著唇,沉沉籠了一口。

  “謝先生?!瘪T錚壓低聲音,恭敬地將手機遞過來,“是夫人的電話?!?p>  謝鶴清正眉,收斂起了情緒。

  然而一開口,語氣依舊是疏淡懶散的。

  “您找我?”

  “你去哪了?電話也打不通。”

  謝鶴清又吸了幾口,薄唇里煙霧輕吐。

  “有事?!?p>  他劃開手機屏幕,一連串的未接來電和信息彈出。

  點開最后一條,一小時前,來自江雅意。

  [我剛下飛機,你人到哪了?]

  謝鶴清敷衍的態(tài)度,惹得謝夫人不悅。

  她拔高聲線,“江雅意聯(lián)系不上你,哭著問我你去哪了?!?p>  “我最近比較忙?!?p>  謝鶴清手指往上滑,漫不經(jīng)心翻動聊天記錄。

  謝夫人冷笑,一語戳穿,“馮錚說你去了會所。”

  “馮天華又找你幫忙?”

  謝鶴清不置可否。

  “我跟你說了多少遍,少跟那些不務(wù)正業(yè)的人接觸?!?p>  “你父親晉升在即,別捅出簍子來?!?p>  謝鶴清抬眸,視線落向后視鏡時,多停留了幾秒。

  鏡框里的臉棱角分明,五官周正。

  馮錚今年36歲,是謝夫人特意從退伍軍人里挑的。

  選司機她只有兩個要求,開車一定要穩(wěn)妥,最好還會點拳腳功夫。

  “您挺了解我的動向,在我這安插了個眼線?”

  謝鶴清降下車窗。

  風(fēng)混雜著雨水灌進來,逐漸打濕玻璃間隙。

  寒氣在他周身凝結(jié),如經(jīng)年不化的積雪,鑿不開任何生機。

  謝夫人依舊維持著慈母形象,“雅意我已經(jīng)派人接回家了,陳挽的事,我也不想再追究?!?p>  “不過。”謝夫人話鋒一轉(zhuǎn),“你今晚必須住老宅?!?p>  謝鶴清嗤笑一聲。

  “江家雖然移民美國,但在京北可不缺房產(chǎn)。再不濟,我也可以安排她住星級酒店?!?p>  謝夫人反駁:“江宅早已棄置多年,酒店終歸不如家里住著舒服?!?p>  “雅意要在京北待一個月,這段時期,你哪都不許去,就在老宅好好待著?!?p>  風(fēng)從窗外吹來,一截?zé)熁覔勐洹?p>  謝鶴清聽得厭倦,手指捏住鼻峰。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講話?”

  沒等謝夫人真的發(fā)怒,他就把電話掛斷。

  抬頭,視線幽幽的瞥向后視鏡。

  “馮錚?!?p>  謝鶴清撥弄著打火機的滑輪。

  一簇火光亮起,燎燒得他瞳孔泛起猩紅。

  “我母親每個月給你開多少?”

  “兩萬三,夫人還替我繳納了五險一金。”

  “你知道在京北,有多少人能拿到這個水平的工資嗎?”

  馮錚蹙了蹙眉,興許揣測不了謝鶴清的緣故,他抿著嘴唇一言不發(fā)。

  謝鶴清打量他的眉眼,有在官場打磨過的圓滑和世故。

  “聽說你在市公安局待過,那待遇不錯,怎么辭職了?”

  馮錚仍舊面色如常,看上去十分坦蕩:“只是個普通的科員,工資低,事多。”

  “競爭不過高材生,沒有晉升空間。”

  他看了一眼后視鏡,男人英俊的臉浸沒在暗光里。

  思緒飄回三年前的那場飯局。

  馮錚坐在很偏的角落,遠遠地,他看到謝鶴清被人簇擁著走來。

  酒桌上的人攀附權(quán)勢,說著官場上的場面話。

  他疊起雙腿,垂眸把玩茶杯。

  懶得逢迎,也沒興趣享受誰的擁躉。

  像一只慵懶的雄獅,偶爾睥睨人時,帶著居高臨下的審視。

  馮錚笑說:“謝夫人開出的條件很豐厚,的確令我心動?!?p>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

  他從不掩飾自己野心,但也有眼力見。

  清楚自己該為誰效力,而不是任由自己陷入不好撥出的泥潭。

  謝鶴清手指敲了敲扶手,像個面無表情的考官。

  半晌,才開口道:“開車吧。”

  馮錚又等了片刻,見他沒有后話,主動試探問:“謝先生,還回徽園嗎?”

  咬珠爆裂的薄荷香穿過喉嚨,無處消解的煩悶漸漸平息。

  謝鶴清把煙撳滅在車載煙灰缸里,“回老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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