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一頓簡單的午餐，卻能讓人看到對方最真實的一面。
那天中午，我正在整理文件，準備去公司樓下的快餐店隨便解決午餐。手機突然震動，是沈言擇發(fā)來的消息：“要一起吃個午飯嗎？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錯的日料店?！?p> 我猶豫了一下，想起昨天項目匯報時的尷尬場面。但還是回復道：“好?！?p> 他選的餐廳在一條安靜的巷子里，裝修簡約卻溫馨。推開門的時候，一個和藹的日本老人正在吧臺后面專注地切著生魚片。
“這家店我經(jīng)常來，“他說，“因為可以一個人安靜地坐很久?！?p> 我們選了個靠窗的位置。陽光透過竹簾斑駁地灑在桌上，空氣中飄著淡淡的抹茶香。
“昨晚和家里聊得怎么樣？“我忍不住問。
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片刻后才說：“不太順利。我父親...他有自己的想法?！?p> “關(guān)于項目？“
“不只是項目，“他苦笑，“更多是關(guān)于我的選擇。其實我本來不該進入廣告行業(yè)，按照家里的安排，我應(yīng)該去金融或者地產(chǎn)?！?p> 我有些驚訝：“但你在創(chuàng)意方面很有天賦?！?p> “謝謝，“他笑了，“這可能是我第一次聽到別人這么說。在家里，創(chuàng)意永遠比不上利潤重要?！?p> 餐點陸續(xù)上來。他熟練地為我倒了杯熱茶，動作優(yōu)雅得像是在進行一場茶道儀式。
“你呢？“他問，“為什么選擇做廣告？“
“可能因為我喜歡講故事吧，“我攪動著茶杯，“每個廣告背后都有一個故事，而我喜歡把這些故事用最美的方式呈現(xiàn)出來?！?p> 他認真地看著我：“就像你給'青春無界'設(shè)計的那些真實故事？“
“對，“我點頭，“雖然預算可能會有變動，但我還是相信這個方向?！?p> “我也是，“他說，“所以昨晚和父親爭執(zhí)了很久?！?p> 我抬頭看他，發(fā)現(xiàn)他的眼睛里帶著一絲疲憊。陽光從竹簾的縫隙中灑進來，在他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你還好嗎？“我輕聲問。
“嗯，“他笑了笑，“只是有時候會覺得很累。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算了，我們聊點開心的。“
但我注意到他又下意識地按了按太陽穴。那個困擾我很久的問題幾乎要脫口而出，但我還是忍住了。
“對了，“他突然說，“老張讓我轉(zhuǎn)告你，明天書店要辦一場小型讀書會，問你要不要來。“
“好啊，“我說，“正好可以放松一下。“
“那...“他遲疑了一下，“我可以順便來取傘嗎？“
我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可是你現(xiàn)在還是甲方啊。“
“但在書店里，我們只是兩個喜歡看書的人，記得嗎？“他眼里閃著狡黠的光。
我忍不住笑了：“好吧，不過要看你的表現(xiàn)?！?p> “什么表現(xiàn)？“
“比如...不要再把所有責任都自己扛著?！拔夜钠鹩職庹f，“我看得出來你很累，無論是工作上的，還是家庭的。“
他沉默了一會兒：“有這么明顯嗎？“
“對一個經(jīng)常觀察你的人來說，很明顯?！斑@句話說出口，我就后悔了。
但他只是溫柔地笑了：“謝謝你的關(guān)心。不過有些事情，我必須自己面對。“
“為什么？“
“因為...“他的話被手機鈴聲打斷。是沈景明打來的。
他看了眼屏幕，表情瞬間變得嚴肅：“抱歉，我得接這個電話?！?p> 看著他走到店外接電話的背影，我突然有種說不出的心疼。他總是這樣，在所有人面前都表現(xiàn)得那么完美，卻把所有的壓力和疲憊都藏在那個得體的微笑后面。
電話很快結(jié)束。他回來時，臉色有些蒼白：“對不起，下午有個緊急會議，我得先走了?！?p> “沒關(guān)系，“我說，“去忙吧?！?p> 看著他匆忙離開的背影，我突然很想追上去問個明白：你到底怎么了？為什么總是一個人扛著？為什么不愿意讓關(guān)心你的人分擔一些？
但最后，我還是坐在原地，看著窗外的陽光慢慢變得溫柔。服務(wù)生送來賬單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提前付過了。賬單下面壓著一張便簽：“謝謝你的關(guān)心，但請不要太擔心。明天書店見?！?p> 回辦公室的路上，我收到他的消息：“抱歉匆忙離開，午餐很愉快?！?p> “是很愉快，“我回復，“雖然你還欠我一個答案?！?p> “什么答案？“
“為什么要一個人面對所有事情?！?p> 很久，他才回復：“因為有些責任，就像那把傘一樣，是必須自己扛著的?！?p> 我看著這句話，心里泛起一陣酸澀。這個男人啊，明明可以分享一把傘的重量，卻總是選擇自己淋雨。
但至少，明天在書店，我們還可以做回最初相遇時的自己。沒有家族的壓力，沒有工作的身份，只是兩個喜歡看書的人，分享著屬于我們的小確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