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夜襲刑部
他知道她今天晚上做了什么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僅憑她對裴行期說的一句話他就能斷定她想做什么。
他到底是誰,若不是熟知北昭局勢,又怎會這般猜測的分毫不差。
能如此深知北昭局勢的,除了宮里的幾位,便只有寥寥的幾個老臣了。
可若是勛貴又怎會在這冒充勇毅侯?
這樣精明的人,若是朋友,對她的復(fù)仇大計必然是極好的。
但這也只是想想,畢竟這樣的人太過危險,不可能成為朋友。
哪怕是遇上勛貴,憑借著上一世的記憶,她也能周旋一二。
可對上面前這個人,卻是束手無策,她對他毫無了解。
她根本不知道對方會做什么,而后者卻好似能輕而易舉的看出她的每一步棋下在哪。
陸非晚雙眼看似平靜,然而眼底卻拽著一絲防備:“侯爺何出此言?”
青年修長的手指摩挲著青玉紋的杯盞,眼底卻似有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開個玩笑罷了,不必當(dāng)真。”
那笑意在眼尾處散盡,語氣試探:
“只是,你貌似是攪亂了某人的好事,就不怕引火燒身么?”
陸非晚心中一悸,面上絲毫不亂:“侯爺未免想的太多了?!?p> 將茶盞隨手放在桌子上,沐熙站起身來雙手撐在桌案上。
俯身前傾,對上陸非晚那疑惑的目光,一字一頓道:
“你膽子倒是不小,只是她不會輕易放過你的?!?p> 他身形高大,遠看陸非晚整個人都被他籠罩在身影下。
青年的眼睛生的很漂亮,淡淡一笑的樣子最是迷人。
只是冷下來的時候卻散發(fā)著危險的光芒。
陸非晚一臉迷茫的看向他,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對上陸非晚那張人畜無害的臉,沐熙也說不準,也許只是巧合。
難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她一個閨閣女子,又怎么會知道這些?
漸漸斂去身上的寒意,沐熙倏而想起來什么,眼神閃過一抹精明。
冰冷的指節(jié)挑起陸非晚的下巴,另一只手在她的耳鬢處撫了幾下。
電閃雷鳴間,陸非晚慌忙打掉他的手,“你干什么?”
見并未有什么異常,沐熙抱胸揶揄道:“你不會以為我要對你做些什么吧?”
而后目光故意環(huán)顧了她周身一圈,好笑道:“你想多了!”
陸非晚壓下怒意盈盈一笑道:“侯爺若是無事還是回去吧,大晚上的別在我這浪費時間,別讓哪家的環(huán)肥燕瘦的俏娘子等著急了?!?p> 沐熙嗤笑一聲,饒有興趣道:“所以……你這是在怪我冷落了你?”
陸非晚眼里泛著幾分不耐:“侯爺可知什么是‘自作多情’?”
沐熙忍不住“嘖”了一聲,眉心輕皺:“還是頭一遭有人說我自作多情,有意……”
“咚咚咚——”
“主子?!?p> 沐熙蹙眉往窗外瞟了一眼。
陸非晚趁機嘲弄:“侯爺還是快些去吧,免得人家姑娘等著急了?!?p> 說完指了指門口的方向,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沐熙無暇與她爭辯,快步出了門,兩個身影一同消失在夜色中。
月華亭
“主子,蘇公子那邊傳來消息,東西有眉目了?!敝煲笊裆颐?。
月光半晦半明下青年側(cè)臉銳利冰峰,透露出一股威嚴。
褪去了以往的隨意,現(xiàn)在的他,眼神里似是藏著千軍萬馬。
“接著查,另外——
帶上二十個暗羽衛(wèi),今晚行動?!?p> 朱殷面色一緊,猶豫道:“主子要親自去?”
“自然,畢竟這是我家的東西。”他狠狠道。
“可您的武功——”
“無妨,北昭的這些人無甚本事,還傷不到我。”
屋內(nèi),陸非晚熄滅了燭火,
翌日,宣政殿
“放肆!”
年邁的帝王怒極氣弱,文牘委地,群臣跪匐:“陛下息怒……”
“你們……你們……那么多守衛(wèi)連個門都看不住,一群飯桶!”
“昨天敢襲擊刑部,那明天是不是就要闖……咳咳……咳……宮了?”
“陛下息怒,他們來人眾多,我等寡不敵眾,甚難防范?!?p> “他們有多少人?”
“大概有五六十人,又或者有百十人也說不準,這……”他也拿不準,底下人說什么的都有。
張顯犯了難,得盡快想個法子找補:“……哦,對了,臣眾多屬下對那賊頭的面貌有過接觸,約莫二十出頭的樣子,想來讓畫師根據(jù)……”
“砰!”鎮(zhèn)紙落地的聲音,邊角處摻雜著點點血跡。
刑部尚書張顯的額頭瞬間鼓起,卻也不得不正襟危跪,容不得一絲怠慢。
“二十出頭?一個黃毛小子,將你們耍的團團轉(zhuǎn),朕養(yǎng)你們何用?”
明德帝氣得發(fā)抖,他竟然讓一個毛頭小兒給耍了。
指著張顯怒道:“去查!查不到朕摘了你的腦袋!”
顧不得疼痛的張顯堪堪道:“遵旨!”心驚膽戰(zhàn)生怕一不留神丟了官位是小,弄不好性命都搭進去。
出了宣政殿,陸遠山正要走下臺階,剛一抬腳袖袍便被人拉了一把。
陸遠山側(cè)首疑惑:“顧……顧監(jiān)副?”
“顧監(jiān)副又來給陛下送丹藥?”
顧書陽是欽天監(jiān)的監(jiān)副,兩年前監(jiān)正病重,欽天監(jiān)大小事務(wù)都是由他代為處理。
大到觀星占卜,小到煉丹送藥,深得陛下信任。
只是他們二人素昧有過交集,今日他這番是為何?
顧書陽含笑道:“發(fā)生了何事,陛下怎的如此生氣?”
原來是想先打聽好圣意,好早做防備以防遭到陛下斥責(zé),怪不得能深得圣心。
陸遠山四下張望一番,低聲道:
“顧監(jiān)副還不知道,聽說昨個夜里,刑部被匪徒劫了,里面的囚犯趁亂跑了出來,場面一度混亂,連牢獄都燒了干凈?!?p> “被劫了?”顧書陽凝眉,“可知是何人所為?”
陸遠山搖搖頭嘆息:“嗐……就是不知道所以陛下才會如此生氣,只知道帶頭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帶著數(shù)百人襲擊了刑部?!?p> “哦,對了,陛下此刻心情不好,監(jiān)副小心為上?!?p> 此人深得圣心,如今陛下身體每況愈下,儲位之爭愈演愈烈,俗話說一朝天子一朝臣,得早做打算才是。
今日算是給了他一個人情,來日恐還要仰仗他。
這般想著,陸遠山拱手道:“監(jiān)副可有空,過幾日是小女的回門宴,內(nèi)子想在家里辦一個賞花宴,屆時還望監(jiān)副賞臉?!?p> 顧書陽略一遲疑,隨即和煦道:“哪里哪里,屆時陛下如若不召見,定當(dāng)拔冗而至?!?p> 陸遠山走后,顧書陽柔和的目光旋即恢復(fù)淡然,眼中藏有幾分不明所以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