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鬧事

　　白云觀。

　　一名身著素色道袍的道姑，臉上洋溢著難以掩飾的興奮，輕輕地將一只沉甸甸的金盒子置于掌事面前，那金光閃閃的光芒在道姑的指尖跳躍。

　　“這些都是近日太平果子所掙得的錢財(cái)。”

　　掌事緩緩拿起一塊金子，細(xì)細(xì)地在手中掂量，那笑容仿佛要將眼睛擠成一條縫，滿是貪婪與喜悅。

　　突然，道姑的神色變得凝重，她微微皺眉，低聲說道：“掌事，江大小姐那邊，您打算如何交代呢？”

　　掌事冷哼一聲，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哼，江蘺幫我們掙了這么多錢，我們自然要好好答謝她一番，不過嘛……你附耳過來?！?p>　　就在這時(shí)，一名小道童神色慌張地跑了進(jìn)來，上氣不接下氣地喊道：“掌事，不好了，有人找上門來了！”

　　掌事依舊鎮(zhèn)定自若，她輕輕抬了抬手，示意小道童不要慌張，“告訴他們，二十金一盒，三日后皇后娘娘要來祈福，到時(shí)太平果子一定會(huì)名震天下?！?p>　　小道童卻滿臉通紅地?fù)u了搖頭，“不是的，掌事，是咱們的果子吃死人了！”

　　掌事聞言，猛地站起身，臉上瞬間布滿了驚愕與憤怒，“什么？吃死人了？”

　　山門外，一群人披麻戴孝，抬著一位老者，哭聲震天動(dòng)地。

　　“殺人償命！”

　　“太平果子吃死人了！”

　　他們的叫囂聲引來了前來上香的香客們的注意，聽到太平果子的名字，大家不約而同地圍了過來，議論紛紛。

　　“何人在這里喧嘩？”掌事帶領(lǐng)著一眾道姑匆匆走了出來，她的臉上帶著幾分威嚴(yán)與不悅。

　　看到掌事，那些人的哭聲更加凄厲了，“白云觀殺人償命！”

　　一名道姑冷哼一聲，臉上滿是不屑，“潑皮無賴，難道你是想碰瓷不成？”

　　一位中年男子滿臉悲痛地說道“我們有證人！”

　　“王大夫，請(qǐng)您詳說下我父親的死因?！?p>　　王大夫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神色凝重地觀察了地上的死者片刻，繼而說道：“死者面部、口唇、指甲和趾甲均呈青紫色，初步判斷是窒息而亡。具體死因還請(qǐng)仵作前來驗(yàn)尸?！?p>　　周圍人頓時(shí)議論紛紛，有的表示同情，有的則指責(zé)死者家屬無理取鬧。

　　“王四，你爹久病臥床，一定是你不孝把你爹悶死，又想著來這里訛人?！币粋€(gè)尖酸刻薄的聲音響起。

　　“對(duì)，王四平時(shí)就游手好閑的，這種人的話不可信?！绷硪粋€(gè)人附和道。

　　王四聽著周圍人的指指點(diǎn)點(diǎn)，氣得渾身發(fā)抖。

　　“我王四雖然沒本事，但絕不會(huì)做出那種畜生之事。我聽說太平果子能醫(yī)死人肉白骨，就想著買點(diǎn)給我爹嘗嘗，我打了半個(gè)月長工才攢了點(diǎn)錢。”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悲憤與無奈。

　　“昨日我爹吃完后便渾身抽搐不止，我就趕緊去請(qǐng)大夫，誰知大夫還沒來，我爹就咽氣了?！蓖跛恼f著，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明白了事情原委后，眾人再次議論紛紛起來。

　　“怪不得我買來的太平果子吃著也不怎么樣，還貴的離譜?！币粋€(gè)香客抱怨道。

　　“味道也怪怪的，不像傳說中的那么神奇?！?p>　　“那日我就在現(xiàn)場，盒子一打開的瞬間，一股異香撲鼻，頓時(shí)神清氣爽?？蓻]想到這果子竟然有毒！”另一個(gè)香客心有余悸地說道。

　　掌事聞言，眼珠子一轉(zhuǎn)，頓時(shí)換上了一副慈眉善目的面孔。

　　“諸位莫慌，這太平果子確實(shí)是我們白云觀售賣不錯(cuò)，但是并不是我們親自制作的。我這就把人給大家找來?！?p>　　說完，她低聲對(duì)身旁的道姑說道：“速速把江蘺叫來?！?p>　　道姑匆匆趕來時(shí)，江蘺正端坐在院子中央，專注地熬著藥，藥香四溢，繚繞在四周。

　　“江施主，掌事有請(qǐng)。”道姑訕笑著，眼中閃爍著一抹難以掩飾的算計(jì)之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江蘺仿佛沉浸在藥香之中，專心致志地?cái)嚢柚幑?，連半個(gè)眼神都未分給道姑。

　　道姑心中一虛，卻仍強(qiáng)作鎮(zhèn)定，戲謔地笑道：“掌事說，太平果子掙的錢也有你一份功勞呢?！?p>　　江蘺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透露出幾分不屑，怕不是出了什么岔子，想讓她背鍋吧。

　　她輕巧地倒好藥，端起藥碗，款款走進(jìn)屋內(nèi)。

　　屋子里彌漫著濃重的藥味，隱隱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血腥味，道姑不禁蹙了蹙眉。

　　“吉祥，吃藥了。”

　　聽到動(dòng)靜，吉祥悠悠轉(zhuǎn)醒，待她看清江蘺身后，眼中閃過一絲激動(dòng)，手指顫抖地指著道姑，“別想傷害……小姐?！?p>　　江蘺溫柔地拍了拍吉祥的手背，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先出去吧，等吉祥吃完藥再說?！?p>　　道姑在心底狠狠剜了主仆二人一眼，趾高氣揚(yáng)轉(zhuǎn)身走向門外。

　　江蘺輕柔地扶起吉祥，親自喂她吃藥，眼神中滿是關(guān)切與溫柔。

　　吉祥一臉凝重地?fù)u搖頭，似乎想說什么卻又欲言又止。

　　江蘺笑著安慰道：“無妨，吃完藥你好好休息養(yǎng)傷，一切有我呢?！?p>　　安撫好吉祥后，江蘺輕輕帶上門，這才走到院子里，目光凌冽地看向道姑，“到底出什么事了？”

　　道姑一臉為難，支支吾吾地說道：“沒有事，只是掌事想進(jìn)見你?！?p>　　江蘺不予爭辯，徑直往山下走去，步伐堅(jiān)定而從容。

　　道姑見狀，慌忙追了上去，一臉焦急。

　　遠(yuǎn)遠(yuǎn)的，便瞧見山門口圍了一圈人。

　　江蘺秀眉微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眼神中透露出幾分了然。

　　很快，人群中有人注意到了江蘺，指著她大聲說道：“就是這位仙姑賣的太平果子?！?p>　　瞬間，眾人的目光紛紛集中到了江蘺身上。

　　掌事看到江蘺臉色紅潤，似乎并沒有因?yàn)榧榈氖虑槎駛@才松了一口氣。她上前一步，一雙肥膩的手狠狠攥住江蘺的手腕，對(duì)眾人說道：“是她做的太平果子，大家若有疑問請(qǐng)找她?！?p>　　江蘺心底冷哼一聲，面上卻不動(dòng)聲色，“掌事說的是，是我做的太平果子?！?p>　　掌事心中一陣竊喜，今日就讓江蘺來背這個(gè)鍋。

　　“你做的太平果子吃死了人，殺人償命。”人群中有人大聲喊道。

　　那些垂涎江蘺美貌的人也跟著一起落井下石，“殺人償命！殺人償命！”喊聲響徹整個(gè)山門。

　　江蘺環(huán)視一圈，目光如炬，面帶微笑，語氣平和地說道：“若真是我的太平果子吃死了人，我一定會(huì)給大家一個(gè)交代。但倘若有人冒充做出這種事情，我概不負(fù)責(zé)?！?p>　　掌事心虛地看了眼一旁的道姑，見她臉上隱有驚恐之色，一種不好的預(yù)感油然而生。

　　江蘺看向人群中的王四，大聲說道：“這位大哥，你昨日買的果子還有嗎？”

　　王四從人群中走出，得意地看著掌事和江蘺，“就怕你們不認(rèn)賬，我當(dāng)然帶著呢?！闭f著，他從懷里掏出一小塊太平果子。

　　“可否給我一觀？”江蘺語氣平和，眼神中透露出幾分堅(jiān)定。

　　王四猶豫了一下，還是一臉警惕地遞到她手中。

　　江蘺拿起來，放在鼻尖聞了聞，眉頭微蹙，抬眼對(duì)眾人說道：“這不是我做的太平果子?！?p>　　說完，她輕輕打開腰間一個(gè)繡工精美的荷包，頓時(shí)一股異香撲鼻而來。她從中拿出幾個(gè)果子，展示在眾人面前。

　　“這個(gè)才是我做的，大家請(qǐng)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