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逗你玩兒呢
蔣斯衍掐了煙,下車替她拉開副駕駛的車門,椅在門框上做出個您請的手勢,“勞駕您抬個腳?”
是與這人極不適配的低姿態(tài)。
但卻實(shí)打?qū)嵉模H有幾分要為她經(jīng)受這場平白無故的騷擾賠罪的意思。
只是不論怎么看,都引得人要不禁感嘆上一句,十足的浪蕩子。
蘇邇被他這流里流氣的腔調(diào)逗得抿唇輕笑,也不扭捏,腳步輕快地上了車,笑意盈盈地望著他說:“那謝謝蔣先生了?!?p> 林家光的目光追隨著蘇邇的背影,眼中的不甘還未來得及褪去,就這么明晃晃地撞上了一雙如墨般的陰翳眼眸。
蔣斯衍冷笑了一聲,嘲弄地問:“怎么著?在這兒等著我請你吃飯呢?”
林家光也是在娛樂圈混久了的人,雖說演技沒多精進(jìn),但辨人識人這事卻是學(xué)了個精通。
他又看了眼車牌,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忙不迭地道歉:“不好意思先生,打擾您了,我馬上走?!?p> 眼前的燈光晃了晃,那輛跟了她一路的保姆車一腳油門轟了出去,生怕因?yàn)槁艘徊皆俳o自己加上一條罪名。
蘇邇無言地勾了勾唇角,還別說,這狐假虎威的感覺是真不錯,心情上的愉悅促使她看向蔣斯衍的目光都柔和了不少。
蘇邇脆生生地跟坐到駕駛座上的人打了聲招呼:“蔣先生好?!?p> 蔣斯衍輕挑了下眉梢,顯然對她這溫溫軟軟的語調(diào)極為受用。
他發(fā)動了車子,把空調(diào)調(diào)成低檔的暖風(fēng),眉眼含笑地問她:“餓了沒?想吃什么?”
泛著涼意的面頰漸漸回暖,蘇邇與他對視了幾秒,率先回答他的,是從小腹傳來的“咕?!甭暎荛]的車廂內(nèi),格外清晰。
明艷的臉蛋幾乎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漲紅,蔣斯衍愣了一瞬,很快掩面輕咳了一聲,雖什么都沒說,可蘇邇卻明明白白地看見了他輕顫聳動的肩膀,唇角是怎么也壓不下去的一抹弧度。
她半是氣惱半是赧然地扭過了頭,有些掩耳盜鈴地掐著矜持的語調(diào),說:“看您想吃什么,我都可以?!?p> 蔣斯衍知道這小姑娘面皮薄,沒再接著調(diào)侃下去,目視前方好好開起車來。
車子駛?cè)氪舐?,蔣斯衍的車子開得很穩(wěn)當(dāng),在紅燈亮起時隨著車流穩(wěn)穩(wěn)的停住。
這片區(qū)域的道路兩旁是居民小區(qū),一盞盞亮起的燈火增添了不少的煙火氣,將她拉入這座城市最樸實(shí)無華的一面。
蘇爾緊繃的心情逐漸平靜下來,暖風(fēng)的烘烤下,先前僵硬的感官恢復(fù)了知覺。
她吸了吸鼻子,隱約感覺有酒精混雜著香水的氣味流竄入鼻腔。
蘇邇眉心一跳,隨著車流涌動,下意捏緊了安全帶。
他這樣的人物,應(yīng)該不缺司機(jī)的吧。
可看了眼那張隱在黑暗中的挺拔側(cè)顏,她對他實(shí)在是沒什么信心。
感受到她的注視,蔣斯衍借著余光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如臨大敵,大概可以這么形容。
蔣斯衍有些莫名其妙地問:“怎么了?”
糾結(jié)再三,蘇邇深深吐出一口氣,皺著眉頭發(fā)問:“您不會喝酒了吧?”
那張清麗的臉蛋上自然而然流露出來的天真總讓人忍不住想要逗弄幾句。
蔣斯衍單手扶著方向盤,一臉的無所謂,“我要喝了你打算怎么著?”
蘇邇被他氣得一時失語,靜默幾秒后,語氣肅然的來了一句:“交通事故報警熱線是122?!?p> 蔣斯衍笑了,“要給我科普交通法?”
還沒到下一個紅綠燈,車輪卻被迫停止了轉(zhuǎn)動,不知是前面哪段路又堵了。
蘇邇沒想跟他開玩笑,低頭作勢要去解安全帶,“您停車吧,后面的路我來開?!?p> 語氣顯然不悅。
蔣斯衍忙拉住她的手腕,語氣熟稔地跟她解釋:“逗你玩兒呢,這不是還沒碰上酒就來找你了,身上這味兒是前面在包廂里熏的?!?p> 他將前因后果解釋的清清楚楚,只是吃過一次虧,蘇邇不敢再輕信他,滿臉都是質(zhì)疑。
蔣斯衍捏了捏她纖細(xì)的手腕,往前湊了湊,說:“我可是遵紀(jì)守法的好公民,不信你聞聞。”
含笑的眼眸自帶著柔情,貼近的那一剎那引得她的呼吸有些亂了套。
蘇邇下意識縮了縮脖子,撇撇嘴,手腕輕巧地翻轉(zhuǎn)了一下從他的掌心中掙脫出,“蔣先生問心無愧就好?!?p> 她將頭扭向一邊,不愿再理他。
蔣斯衍哪能聽不出她話里的嗤然,卻狀若無知的非要刨根問底:“怎么?我就那么不像好人?”
蘇邇在心里瘋狂吶喊著,哪兒像!她反正從前可再沒見過比他更涎皮賴臉的人!
她當(dāng)然沒把心里話說出口,掛起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一臉真摯地恭維道:“沒有,您看著……一身正氣。”
說罷,那腦袋轉(zhuǎn)得倒是快,又只留給他一個圓潤的后腦勺。
蔣斯衍不由失笑,心想這好歹也是專業(yè)的,怎么把溜須拍馬演成這樣。
就差沒把“沒錯,我就是騙你的,你能拿我怎么樣吧”這句話寫在臉上了。
可稀奇的是,這句全是虛情假意的吹捧卻讓人生不出半點(diǎn)厭煩來。
相反,他還挺受用。
路上沒堵多久,這一路上,兩人雖聊的不多,但即便是與他搭話,蘇邇也硬是沒再回頭看他一眼。
這與她自幼接受的教導(dǎo)不符,可方才被捉弄引起的燥熱還未消退,蘇邇忿忿地想,跟這人兒,談什么仁義禮智信。
車子穿過一片勃列日涅夫樓,落在身后,再多的莊重肅穆此刻也成為了夜幕下的幾抹虛影。
暢通無阻地過了門口幾道哨崗,最后停在一處并不起眼的宅院門口,相較于那晚的雕欄玉砌,這門頭稱得上平凡樸素。
蘇邇看了一眼,迷信地想,她最近是不是跟四合院犯沖。
其實(shí)從車子往這塊開的時候就有些后悔了,她也在北城讀了四年學(xué),這是塊怎樣寸土寸金的地界她還是聽過幾嘴的。
這兒有什么吃的她不清楚,但蘇邇知道,就她手頭那點(diǎn)存款必然是負(fù)擔(dān)不起的。
車外的侍應(yīng)替她拉開車門,臉上掛著一個經(jīng)過培訓(xùn)的標(biāo)準(zhǔn)笑容,蘇邇在心底默默嘆了口氣,一邊解安全帶,一邊忍不住盤算,這里能刷信用卡嗎?她信用卡額度是多少來著?他這嘴怎么這么金貴?
早知道剛剛問她有沒有什么想吃什么,她就該報片場外面的夜市小攤的。
蔣斯衍把車鑰匙丟給了侍應(yīng),往前走的時候卻沒聽見身后有跟上來的腳步聲。
一扭頭,蘇邇的視線與他對上,匆匆忙忙地掩下那滿臉的苦大仇深,朝他敷衍的笑了一下,快步走到他身邊。
幾秒過后,他們?nèi)耘f站在原地。
蘇邇難免有些坐立難安,不至于等了她這幾步就生氣了吧,她輕聲問:“不……進(jìn)去嗎?”
蔣斯衍嘴角噙著一抹笑意,意有所指地說:“這不是怕走快了,你跟不上,一會兒丟了?!?p> “又不是小孩子,丟什么?”蘇邇下意識反駁,心道這人說話怎么沒頭沒尾的。
蔣斯衍面上的笑意更盛,目光停留在她光潔的脖頸上,“哦?是嘛,看了一路的風(fēng)景,脖子不酸?”
蘇邇要是還聽不出來這話里的意思,那這一年娛樂圈還真是白待了。
這是變著法兒的在說她鬧小孩子脾氣呢。
蔣斯衍微微俯身,像是在與她說什么不可見人的悄悄話,“這里的按摩師傅不錯,一會兒讓他給你按按?”
她嫣然一笑,眼睛彎成一道月牙,挑釁似的迎上他的目光:“勞蔣先生費(fèi)心,我年紀(jì)輕,不礙事的?!?p> 瞧瞧,這張嘴真是半點(diǎn)虧都不愿吃的。
若初寧
二十三歲的邇邇是個有九分清醒,八分叛逆,七分野心,五分天真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