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神明
“為師破了近一月,這結(jié)界依舊完整無缺?!碧K抑目光直視葉酒酒,捻須長嘆,“設(shè)此結(jié)界者必比為師修為更強?!?p> “可是此深林峰說白了就是玄無宗的一處峰罷了,能盤踞此等妖獸,定是有所隱情?!碧K抑搖頭,若有所思的看著葉酒酒。
他起身,無比熟練的再次叱道:“破!”
葉酒酒當即往結(jié)界看去,依舊未破,倒是蘇抑拿住了掌門的風范,只是微微搖頭,并未在徒弟面前失態(tài)。
蘇抑原以為自己已是修仙界大能,今日卻屢番在一名雜役弟子面前丟臉!
蘇抑深知這夏洲妖獸往往都長壽,隨便吐納靈氣就是上萬年,自己才不過修煉二百余年……
他眼眸一轉(zhuǎn):“不知這妖獸是否形似大鯢?以食石脂、玉膏為生?”
“大鯢?”葉酒酒此時腦子里都是某種爬行動物的畫面,沒等她詢問,就聽那蘇抑看向石洞——
“傳聞大鯢可如龜般行于穴中”,蘇抑越想越覺得可能,“這痕跡、定是妖獸長尾搖曳之跡。”
他伸手觸去,上面似還帶著水痕。
葉酒酒看看自己帶水珠的衣擺,再看看周圍蔫濕的小草,抽抽眼:“師尊,半時辰前方下過雨?!?p> 蘇抑絲毫不覺,只道:“夏洲修士與妖獸不兩立,你莫要投誠妖獸,以至于欺師滅祖!”
“這大鯢,可不比鮫人?!?p> 葉酒酒好奇:“鮫人?”
蘇抑點頭:“鮫人,乃夏洲之南、名曰香海之境的生物?!?p> “傳聞鮫人純男無女,水居如魚,整日織布,眼能泣珠,其容貌更是截然不同于大鯢。”
“純男無女?那繁衍怎么辦?”
蘇抑忍不住敲了一下葉酒酒的頭。
一邊觀察著葉酒酒的臉色:“倘若那大鯢是海中惡物,鮫人……便是國色生姿?!?p> “你且說,你遇到的究竟是大鯢、還是鮫人?”
蘇抑神色叫人看不清,葉酒酒想了想謝鶴的模樣,既然現(xiàn)在蘇抑非要二選一,
那就:“鮫人”。
蘇抑不信:“哦?”
“你且細說,為師自會分辨。”
葉酒酒雙手比劃:“怎么說呢,這鮫人還挺高,平白就給人世外高人的清逸之感,然后頭發(fā)挺長,對了,它是有腿的……”
“有腿?”
蘇抑愈聽愈驚駭。
若果真如葉酒酒所說,容貌絕世、仙力強盛,又無雙腿、并非鮫人,那只有一個可能,它是神明。
神明遠在夏洲之外,作為新手村的夏洲,至今無人敢說自己見過神。
“就是法力好像不太行,反正我醒過來的時候,它好像就睡在我腿上……“
“應(yīng)該是布了結(jié)界就法力告急了吧“,葉酒酒若有所思,忽然拍大腿,“呀,那它豈不是跑出深林峰了?”
“壞了壞了,倘若它為害人間,豈不都是我的罪過?!?p> 葉酒酒雙手合十,作出祈禱懺悔之樣。
蘇抑不語,心中好笑,若果真是那位宇宙之神,此次蘇醒在自家玄無宗,他日世人論己之功勞,免不得要記下自己一筆。
現(xiàn)今,自己只是第一次探索禁地,古神就醒了。
這豈不是上天見自己道心穩(wěn)固,賜予玄無宗的天大福氣啊。
我蘇抑,果然是被上天鐘愛,非比尋常之人。
蘇抑看著眼前沉浸式吃烤兔肉的葉酒酒,又生起一陣無力感。
不過,這小丫頭,竟然能與古神有一番奇遇,可見也是有福之人,他日把她收進內(nèi)門也未為不可。
蘇抑開始考慮起古神降臨后,玄無宗該如何制定奉神規(guī)則,好讓天下人都沾沾古神的喜氣。
但是現(xiàn)在有個問題,古神為何直接離開深林峰,離開就離開了,偏偏,還特地為我與葉酒酒設(shè)了結(jié)界?
蘇抑暗笑,神明一舉一動皆有其意,我又何必想太多?
蘇抑是葉酒酒穿書后見到的少數(shù)幾個人之一,她生性喜動不喜靜,能與蘇抑相處這么久不爭執(zhí),也算破例了。
“葉酒酒,你可愿讓為師看你的記憶?”蘇抑溫和看著徒弟。
葉酒酒大驚,自己身份要暴露了?
蘇抑在書中狡黠如狐,此番若是應(yīng)對不好,他霸王硬上弓怎么辦?
葉酒酒眼珠一轉(zhuǎn),手里便浮現(xiàn)一只錦囊。
人人都說錦囊內(nèi)有妙計,如今,她忽悠一下蘇抑,不違法罷?
她如秋水般的長眸里瞬間淚珠點點,本就長相驚艷,此時更是如鮫人一般淚盈于睫、純凈婉約,蘇抑看的呆了,手指不自覺的擰緊,就要去拿那錦囊——
他不會忘記初見葉酒酒時,對方手里握著的錦囊,其上有泠泠待飛的白鶴
——而這世間仙鶴繡法千種,但翅膀根處有一抹晴山藍的,很少。
蘇抑妻子陳紺日夜繡那仙鶴,雖眼盲后再不用針,但這只錦囊確是她的手筆。
只是仙凡有別,陳紺凡人之身身死后,自己就再未結(jié)道侶。
蘇抑心中若有所悟,再看葉酒酒此時淚盈于睫的模樣,更如那仙鶴一般,風前匆相和,似可同飛上九霄。
身上的綠色羅裙更是讓蘇抑熟悉,與亡妻太像。
莫非,這葉酒酒竟是亡妻陳紺轉(zhuǎn)世?
微風吹過,梧桐葉落了滿身。
此時,正在哭訴的葉酒酒聲音一頓,忐忑的等待著蘇抑的回答。
自穿書后,葉酒酒就沒這么心慌過,想到自己若是暴露了底牌,這修仙界恐怕都要沸騰。
倘若知道寫小說就能飛升,
修士還能安安穩(wěn)穩(wěn)修仙嗎?
百姓還會汲汲于這凡間的春種夏收嗎?
是人就有欲望,何況通天之路就在眼前。
與此同時,葉酒酒隱隱感應(yīng)到了一個念頭。
她仔細感受著,站在原地良久。
連蘇抑走近都不知道。
蘇抑直接施咒定住葉酒酒。
自禁地醒來,他便一直覺得,這葉酒酒與原先有些不同。
原先葉酒酒說話毫無邏輯,如今卻能與自己虛與委蛇三個來回;
那雙明眸更是比以前不知靈動多少,讓自己總是想起亡妻。
不知這丫頭遭遇了什么,才會如此?
蘇抑又覺得自己荒謬可笑,若說起這奪魂術(shù),西洲倒是有異士擅長,可他們只與有緣人交易。
這些年蘇抑也時常去西洲競拍妖獸,倒是沒聽說有大能故去、奪舍到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丫頭身上。
待指間靈力凝聚足夠,蘇抑手指點到葉酒酒眉心。
浩如煙海的記憶襲來,蘇抑垂下眼眸,掩住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