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忽悠是門學(xué)問
宛璧是寫完索要贖金的家信,才被送到喜愿所在的牢房。
喜愿問她:“你外祖當真是宜城首富?”
宛璧點頭,“外祖一向疼我,一定會派人來的。我信中寫了要準備四個人的贖金,你們不必憂心?!?p> 段聿文感動地牽起了宛璧的手,淚眼婆娑,“宛璧,你真是人美心善的小仙女。”
喜愿一巴掌打開段聿文的爪子,咬牙道:“放開你的狗爪子,姑娘家的小手是你能隨便牽的嗎?”
段聿文其實也沒多想,他和宛璧雖然剛認識,卻已經(jīng)算是共患難過。危急的時候,都牽過小手了,況且現(xiàn)在在牢房,哪有什么亂七八糟的心思。
結(jié)果他抬頭一看,人家姑娘臉都紅透了,低著頭不敢看他。
好家伙,這爪子當真是該打。
段聿文干咳兩聲,找補道:“我拉你手的時候你怎么不說呢,你不是姑娘啊?!?p> 喜愿白他一眼,“咱倆是姐妹,那能一樣嗎?”
“那我跟宛璧也是姐妹,對吧?”
宛璧的臉還紅著,抬頭時有幾分怔愣,“……對。”
*
一天一夜過去了,喜愿三人被好吃好喝地供著。
這地方可比那破廟強多了,至少不漏風不漏雨,還有干凈的被褥和一日三餐。
喜愿注意到,這牢里還關(guān)著許多其他的姑娘。
若是說山匪強搶民女是為了劫回來當壓寨夫人,倒也不必劫來這么多。
這邊的牢房看不到那邊的情況,喜愿他們一路走來,并不經(jīng)過關(guān)押那些姑娘的牢房。
但是宛璧見過,她之前也被關(guān)押在那邊,說大約有十來個年輕女子被關(guān)在一起。
喜愿皺眉,“金溝寨擄來這么些女人做什么?山匪要是為了娶妻,不會將人關(guān)押在這里?!?p> “我跟翠螢還沒說上幾句,便被提出牢房寫了家信,寫完信后就被送來了這里?!?p> 入夜后,安靜的牢房有了動靜。
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這個,這個,還有最里面的那個?!?p> 只聽牢房門被打開,在女子們驚恐的哭喊中,有人被拖走了。
喜愿扒著牢房門一個勁兒地往外瞅,卻發(fā)現(xiàn)這里是個死角,什么也看不到。
她嚷嚷道:“喂!你們在做什么?”
那個低沉的聲音靜了一瞬,問道:“怎么回事?”
另一個聲音恭敬地答:“那邊關(guān)著的,就是和京都有牽扯的那名女子?!?p> 腳步聲越來越近,直到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面具人出現(xiàn)在牢房門口。
面具是鬼眼獠牙面,而面具后的聲音過于低沉,應(yīng)該是運用內(nèi)力改變了自己的聲線。
他站在喜愿面前,居高臨下地垂著眼,“是你?”
旁邊跟著的是書生趙子清,忙恭敬道:“就是她。”
面具人問喜愿:“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何人,你該問他啊?!毕苍钢钢w子清笑道,“你派去京都的人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來了吧,看清那府邸姓什么了嗎?”
趙子清派去的人回來稟報,依照喜愿所說,真的尋到一處半新不舊的府邸,院里也真的安置了一架秋千,秋千旁種著梔子樹,樹上掛著牌子,但具體寫的什么,離得太遠看不清楚。
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嚇一跳,那處府邸,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當朝宰相謝實的住處。
趙子清沒有想到,今日劫回的三人里,最不起眼的喜愿竟是最不能得罪的那個。
“貴人問的是,你跟京都那位,是什么關(guān)系。”
貴人指的自然是那鬼面人。
喜愿沖那人笑笑,張口就是:“無可奉告。”
趙子清抬頭看向鬼面人,有點怕貴人發(fā)怒,又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模樣。
喜愿算是看出來了,原來這金溝寨并非山龍做主,他就是一個沒腦子的莽漢,趙子清是金溝寨的腦子,而這鬼面人才是背后真正的主子。
她四兩撥千斤,又開始模棱兩可地唬人:“我勸你別想動我。十日之內(nèi),我若不給京都那位消息,他必定會大動干戈地四處尋我。在進金溝寨前,我已經(jīng)在沿途做了標記,若是他順著尋來卻發(fā)現(xiàn)我已經(jīng)死了,嘖嘖,我覺得一個剿匪令就能讓整個金溝寨給我陪葬。”
鬼面人嗤笑一聲,“你對他就這么重要?”
“你可以試試。”
“我不信?!?p> 喜愿心里有點著急,這人挺不上道的。
她不得不拿出畢生演技,就像以前在朝堂上忽悠那些老狐貍一樣,三分真七分假,“我不僅為他辦事,手里還握著他的把柄。你以為他年紀輕輕是怎么坐上那高位的?我為他辦事,他保我無事。若是我死了,我的親信便會將他的那些骯臟事公諸于眾。所以,你若殺了我,他定會夷平這里泄憤?!?p> 鬼面人靜靜地看了她片刻,衷心說道:“姑娘好手段,怪不得能為那位做事?!?p> “哪里哪里,人在江湖飄,總得會自保?!?p> 鬼面人笑道:“有趣?!?p> 說完,他便轉(zhuǎn)身離開。
喜愿聽到遠處傳來那人的聲音,“不要動她,我還有用?!?p> 她徹底放松下來。
“老段,來扶我?!?p> 段聿文和宛璧趕緊上前,一人架著一只胳膊,將嚇得腿軟的她扶到了床上。
段聿文小聲調(diào)侃道:“小喜愿,看不出來啊,你還是個大忽悠。只不過他們說的到底是誰啊?我聽著怎么也不像鐵柱兄啊。”
喜愿有些心虛,含糊道:“忽悠是門學(xué)問,改日我再教你?!?p> 說完這話,喜愿的臉色又陡然難看起來。
“老段,金溝寨的事怕是不簡單?!?p> “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那人的鬼面上,有火焰圖騰。”
那鬼眼獠牙面甚是可怕,若是換做普通女子,大約已經(jīng)嚇得慌了神,哪里還敢與鬼面人對視?
也得虧那人離她近,她仰視那人時,在面具的邊緣處,看到一枚極小的火焰圖騰。并不像是特意雕刻的,而像是批量制作時烙上烙印。
段聿文小聲說:“看來被抓來的女子,并非被山匪簡單販賣?!?p> 喜愿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風不鳴現(xiàn)在在哪里。這個騙子,說好要來尋我們的。他要是再不來,就只能幫我們收尸了!”
牢房門外突兀地響起一道清朗的聲音。
“我何時騙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