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發(fā)配邊關(guān)
一個人什么品行死后都能得到府中仆人這樣的維護,薛竹音想起那張蒼白俊朗的臉,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多好看的一個人,英年早逝了。
就怕是凌家被人陷害,坐實這樣的罪名。在這種皇權(quán)至上的時代,女人命運更加凄慘,流放死在路上是常事,最不好的結(jié)局,貶去軍營為妓。
不時,門外又傳來動靜,一陣雜亂腳步聲后,揚聲道:“圣旨到,跪?!?p> 眾人盡數(shù)跪下。
薛竹音這輩子還沒跪過什么人,哪怕內(nèi)心很是抗拒,但入了鄉(xiāng),她也只能隨這個俗。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飛云將軍凌云卿出征韃靼大獲全勝,又重傷不治身亡,朕深感悲痛,賞白銀萬兩,良田千畝……欽此,謝恩?!?p> 薛竹音眉頭一蹙,不說是查抄?
緊接著那傳旨的太監(jiān),又高聲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飛云將軍凌云卿勾結(jié)南蠻,朕酌情,查抄家產(chǎn),家眷奴仆一律發(fā)配邊關(guān),欽此,謝恩。”
來宣旨的太監(jiān)看著面相油光滿面,一看平素就有些貪財,見沒人來接旨,還一副不清楚情況的模樣就提醒道:“誰是主家,上前來接旨?!?p> 一屋子人齊齊看向薛竹音,倒像她真是這個府里的主子一樣。
薛竹音只能在眾目睽睽之接過,然后對著那太監(jiān)微微一頷首。
“多謝公公!”
那公公嘆了口氣,“雜家與凌將軍是同鄉(xiāng),還是給凌將軍上一炷香吧。”
“公公,請!”
見那公公面無表情地從她身側(cè)走過,上了一炷香,袍子一撩在一旁太師椅上坐下。
薛竹音飄了兩眼,不敢盯著看。
看著和其它男人差不多吧!不說是個太監(jiān),她也看不出來有什么不一樣?
大概半刻鐘后,里面的查抄的戍衛(wèi)便撤了出來,統(tǒng)共兩個箱子,一箱白銀,一箱首飾玉器。
穿著盔甲的校尉見如此心生懷疑,凌將軍府是他查抄來最一貧如洗的人家,為了錢財經(jīng)不住勾結(jié)南蠻也不無道理。
“來人,去把那兩口棺材打開看看!”
眾人聞言,那怕得牙齒磕得直響,還是猛著膽把兩口棺材又團團護起來。
空氣,一下子凝固住。
薛竹音撩起眼皮,終于不咸不淡地掃了那校尉一眼。
“這位大人,不說我家將軍如今有罪無罪,死者為大,圣旨并未革職,我家將軍是正二品大將軍,如今你有什么理由敢動他棺?”
“凌云卿勾結(jié)南蠻,本將懷疑你們把值錢的錢財拿去陪葬?!?p> 薛竹音冷聲質(zhì)問:“有何證據(jù)?”
那校尉蹙著眉,有些不耐煩道:“凌府上下,統(tǒng)共就這兩千兩白銀,和這一箱珠寶首飾,不及一個七品官員查抄的家產(chǎn),誰信。”
薛竹音內(nèi)心好笑,反駁道:“這位大人怎么不說我家將軍清廉,還污蔑上了嘞!”
那校尉聽著這話臉都黑了,嘴唇動了動,怒目瞪著薛竹音,拔刀相向。
“讓開,你敢抗旨不遵?!?p> 薛竹音嗤笑一聲,眼神坦然絲毫不退,抬高聲音:“我家將軍清廉,想開棺也可以,如果里面沒有任何財物,你們必須對我家將軍磕頭謝罪,以表不敬之罪?!?p> “也別想唬我,什么抗旨不遵,當(dāng)場斬殺我,陛下旨意已經(jīng)下了,凌家家眷和仆人發(fā)配邊關(guān),不是斬首,你哪怕殺了我一人還能有說辭,能殺了凌府上下這么多人,全部斬首你就難逃其咎,越過陛下旨意,你同樣是死罪,而凌家這樣的大罪陛下都能留我們活口,可想陛下是看重我們將軍為人。”
那校尉一時也有些茫然,看向一旁沉默不語宣旨太監(jiān)。
傳旨太監(jiān)眼中虛偽的溫和一下子淡了,點了點頭。
校尉無奈,咬牙切齒道:“好!本將答應(yīng),如果查不出財物,本將給凌將軍磕十個響頭。”
他就不信,一個二品將軍一件陪葬品都沒有。
薛竹音還是看著他,只是目光沉了下來。
按規(guī)矩,的確要陪葬一些日用品,可是她和凌若寒都沒時間放這些東西。
只是眼下,她要再做點什么才行。
薛竹音心中連連苦笑,原主作孽,她既然占了她的身,也幫她贖一贖罪吧!
這是原主欠凌云卿,也是她答應(yīng)凌若寒的事。
她這人心狠手辣,可惟獨重諾。
薛竹音退開了,凌家下人見此很是不悅的一一退開,得了示意的戍衛(wèi)分別圍著兩口棺材動手。
“大人,空棺?!?p> 另一邊的戍衛(wèi)卻是怎么都打不開棺。
“大人,打不開?”
那校尉大人臉色漆黑朝著戍衛(wèi)厲喝,“撬開?!?p> “將軍許是不喜人打擾他,我來和他說說。”
眾人一頭霧水,就見薛竹音上前,點香,磕頭,將紙錢往火盆里一扔。
火光跳動中,聽到一聲細小的“咔嚓”。
不知道是誰一聲驚呼:
“快看,棺材在動。”
那戍衛(wèi)幾人嚇得面色一僵,后退了幾步。
眾人還沒回過神,又一聲“咔嚓”。
棺材掀開了一條縫。
薛竹音嘴角上揚,斗篷里的雙手緊著掐訣。
不知道何處起來風(fēng),卷起還沒燃盡的銅紙煙灰。
一屋子的人驚得寒毛直豎。
這時,凌府下人中忽然有人,細聲細氣道:“將軍這次會不會又突然坐起來?”
“說不好,將軍生前脾氣溫和,怎么入棺后這脾氣是越來越暴躁了?!?p> 而在兩人旁邊宣旨的公公,嚇得臉色蒼白,手抖的不停。
“上前去看看?!毙N静粷M道。
戍衛(wèi)幾人有條不紊的齊齊跨步,生怕自己比別人先靠近棺材,快速的瞄了一眼黑漆漆的棺縫,幾人異口同聲,“大人,看不清!”
“把棺材打開,給本將看清楚!”
那幾人只能伸手去抬棺材蓋。
一屋子人無不心跳快了起來,聚精會神的看著。
桃紅心頭忐忑地跟在薛竹音身后,小姐怎么上吊過后奇奇怪怪,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棺材蓋,“吱吖”一聲被抬開。
“大人,里面只有凌將軍,并無財物。”
那校尉大人還不死心,遠遠的瞥了一眼,命令道:“下手去摸摸?!?p> 其中一人輕輕顫抖著手伸進棺材,隨即身形一滯,往后直直倒下。
薛竹音輕笑了一下,目光從棺材上收回,“像這種心神虛弱的人陰眼低,一看就是受驚過度,面部都快被黑氣籠罩住了,看來是我家將軍不滿意了!”
“妖言惑眾……一派……”那校尉話還沒說完。
“啊——”
另外一個戍衛(wèi)瞬間臉容憔悴,抽搐幾下,直直撲倒在地。
接著,那抬棺蓋的幾人,抱著腦袋痛苦呻吟著,臉露驚恐,雙眸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