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曠之記得謝老爺子有一道菜記了很多年。
當年王府來了一位年輕女廚,因為長相艷麗,被眾人排擠。
甚至有人造黃謠,說女廚子還沒有石獅子干凈,管事就把她開了。
當天謝老爺子卻吃到了一碗平生美味!
這美味雖不見經(jīng)傳,但是鮮香醇厚、明明沒有放多少食鹽,甚至連醬油都沒放,但謝老爺子依舊吃得要掉眼淚!
這美味便是——蟹黃羹!
謝老爺子第一次感受到美食帶來的心靈沖刷,從此在老饕一路上飛奔,霍曠之也是自那后逐漸才在王爺面前展露頭角的。
銀勺子在羹湯中微微攪拌散熱,點點橙紅與白肉在湯中沉沉浮浮。芋頭雖是作配,卻也鮮滑無比,加上一點生姜與芫菜,不僅豐富了口感,色澤也上了一個檔次。
吃完蟹黃羹,謝老爺子當即棄了碗,要見那女廚。
若是果真是這女廚所制,那么他謝老爺子今后可就有口福了。
大齊不比那三佛國調(diào)料繁多,口腹之欲也羞于被提及,反正從開國到現(xiàn)在,王室遵循的就是稍飽即可,淺嘗輒止。
謝老爺子活了多年未享受過美食的樂趣,當即讓家丁去請女廚。
誰知得來的消息是,女廚今早被管事遣走了,而且那管事也不是個好相與的,連一兩銀子都沒給,就打發(fā)走了。
連廚房里的幫傭都覺得管事未免太吝嗇了些。
謝老爺子吃完,下令尋那女廚。
連王爺身邊的內(nèi)侍都知道,這女廚要一飛沖天了,晉升為御廚也是可能的。
結果影衛(wèi)回稟:這京城東西南北四市無人聽說過女廚,她就好像人間蒸發(fā)了。
謝老爺子憤怒之余,直接開除了那管事,順便調(diào)整了整個廚房的人事管理。
暫且不談。
且說蘇酒酒見有外男在,按照本朝規(guī)矩,是得躲到里間去的。
她剛才榻上翻身下來,就見那男子擋住了門。
蘇酒酒:……
霍曠之見蘇酒酒雙眸明亮,酒窩可愛,忍不住起了逗弄她的心思。隨意擋住耳房門,故作不經(jīng)意道:“小孩,你且說說,這海參,應當如何燒制,才能去除腥味?”
這么小的孩子,穿著就是普通奴婢的樣子,想是哪家廚子的女兒,才懂這么多,這孩子也未必是信口胡謅。
古人云,敏而好學,不恥下問,霍曠之廚藝也是博采各家之長,才有了一手連當今陛下都夸贊的好廚藝。
謝任九蹲在角落一聲不吭。
身上俱是泥灰不說,一張臉皺得跟個苦瓜似的,一看就是才和街痞流氓打架回來。
倘若自己變成謝老爺子,也得罰他禁閉三月。
霍曠之輕咳一聲,假裝沒看見他。
不是自己家孩子就行!
“海參?”
前世蘇酒酒與海參激戰(zhàn)多年,早就研制出了絕佳的去腥方法。
雖不外傳,但是幾個副手卻是清楚的。
那些不看好蘇酒酒的年長廚師,也因這海參去腥之法,對她另眼相待!
直到蘇酒酒29歲成為國宴主廚,他們才知道蘇酒酒在廚藝一道上的潛力!
蘇酒酒毫無藏器之心,見對方一副求知若渴的樣子,大大咧咧的去穿那繡花鞋,一邊口若懸河——
“若論海貨去腥,大多是用姜醋料酒,但是這樣味道層次就太少了。”
“口感豐富的秘訣,就在這配料上?!?p> “我會買一些新鮮的豬肘子和雞腿肉,熬出鮮湯?!?p> “再把蔥姜蒜過油炸一下,把豬肘子和雞腿肉用袋子扎起來,并鮮湯一起放入鍋中?!?p> 霍曠之細細尋思這其中秘訣,還是不太明白。
“可這與海參又有何關系?”
蘇酒酒笑笑:“這海參最后直接放入鍋中煮熟即可,兼有豬肘和雞腿的鮮香”,仿佛回憶起了什么,蘇酒酒舔舔嘴,“這樣海參基本能去腥,豬肘和雞腿也不能浪費,就著湯直接吃掉。”
穿越過來四天了,就著豬油饅頭、熗炒花生,每天蘇酒酒都食不知味。
滿腹的才華,見到男子,才算終于有了用武之地!
霍曠之思索片刻。
說實話,對方還是個黃口稚童,說起這海參卻頭頭是道,霍曠之直接懷疑她只是看了某本秘傳菜譜。
說不定她自己都沒吃過!
卻為了虛榮心,在自己面前信口開河!
蘇酒酒一看霍曠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是蘇酒酒也懶得糾正。
她懶懶的穿好鞋,道聲:“失陪。“就要回梨花院找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