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別攪和
梁氏答應(yīng)的太痛快,弄得周氏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這下走也不是,不走更不像話。
她偏過頭看長樂侯,長樂侯這才慢悠悠把話接過來:“人無信則……”
“人無信則不立,不用你教我?!绷菏隙嗫此谎鄱枷踊逇猓掖覕r了他的話,“我答應(yīng)了寶祺,就不會改口??赡銈兎驄D兩個非要杵在這兒惡心我,那就說不準(zhǔn)了?!?p> 她冷冰冰的眼神丟出去,徑直叫裴靖行:“送客?!?p> 他畢竟是做晚輩的,再看不上長樂侯的做派,起身迎人又要送客的姿態(tài)做的還是不錯。
長樂侯猶豫了好一陣,到底是把所有后話收起來,沒有繼續(xù)刺激梁氏。
反正目的達到了就夠了,說句實在話,這將軍府他還不想踏足呢。
等到人出了門,周慎有些坐不住,免不了憂心忡忡的問:“你還真打算寫什么憑證交給他們?這是一對兒豺狼虎豹,至于那個小的……”他抿唇,頓了頓,沒說梁寶祺不好,也夸不出她一句好來,“就算你有心顧念,東西交出去,將來也未必能落到她手里?!?p> 梁氏知道他擔(dān)心什么,再看梁善如和裴延舟神情,顯然也有此慮。
她牽起梁善如的手,輕拍了拍:“我自有分寸的。他們夫婦動了這么多心思,無非也想盡早解決此事,讓我們盡快離開揚州城,免得夜長夢多,再橫生枝節(jié)。
眼下事態(tài)對他們?nèi)f般不利,是我不愿意浪費時間,跟他們耗下去?!?p> 梁氏看向梁善如:“初初,你想留在揚州城同他們打擂臺嗎?”
果然梁善如也搖頭:“可是姑母要平白……”
“那都是小事。”梁氏沒叫她說完就打斷了,“花些銀子就能解決的,根本不算事兒。等以后你再經(jīng)歷的多些,就會明白了?!?p> 梁善如心頭一震,她此刻其實就是明白的。
銀子沒了還能再賺,況且對姑母來說也不差這點兒。
跟長樂侯耗得起,卻沒必要。
梁善如收了聲,再沒說別的。
周慎看她打定了主意,也不好再勸,畢竟出銀子的是梁氏,他始終是個外人。
中飯吃的還算高興,沒有那些煩心事,大家有說有笑的。
一頓飯吃完,周慎要告辭,梁氏讓裴延舟他們相送,梁善如當(dāng)然也要跟出去的。
將軍府外周家的馬車早在等著,周慎跟裴延舟兩兄弟寒暄幾句便叫他們留步,只有梁善如寸步不離的送他到馬車旁。
他身形頓住,抬手落在梁善如肩頭輕拍:“往后有什么,給我來信,周伯伯早晚都給你撐腰?!?p> 梁善如臉上漾開最真心實意的笑容,眼底有些溫?zé)崴骸澳啾V厣眢w,等去了京城安定下來,說不定再過段時間我真找您玩去。”
周慎也笑起來:“我每年要回京述職,總有相見的時候?!?p> 他來之前對這個故人遺孤百般擔(dān)心,想她小小的一個人,這些年吃了太多的苦頭,怕她被養(yǎng)壞了。
短短數(shù)日,想法就全變了。
就算沒有梁氏護著她,她也有辦法自保。
就像她爹一樣。
是最堅韌的,也是最難壓彎腰的。
即便滿城風(fēng)雨,她也能頑強生長。
周慎想到這些便滿眼欣慰,不過還是要勸她:“去了京中也許還要吃苦頭,到任何時候都別委屈自己,你姑母這樣護著你,別怕給她惹麻煩?!?p> “不會的?!绷荷迫玎咧貞?yīng)他,“我才不做那種懂事乖巧的小女娘,受了委屈怕麻煩長輩就三緘其口。
倘或有人欺負(fù)我,我當(dāng)場就要報復(fù)回去,欺負(fù)不過的,就跟姑母和阿舅告狀去!”
她有了少女的嬌俏,呀的一聲又改口:“就算欺負(fù)回去了,也是要告狀的,才不會平白給人欺負(fù)了去。”
周慎連念了幾聲好,收回手:“回去吧,去了京城替我跟你阿舅問個好,別送了?!?p> 她便站在原地,目送周慎登車,又眼看著那架馬車駛離長街。
直到馬車在長街盡頭消失不見,裴延舟踱步上前來:“以后肯定有相見的機會,表妹不必感傷。”
梁善如充耳不聞,很快調(diào)整了情緒,轉(zhuǎn)身就要回府。
裴延舟瞇著眼跟上去:“三嬸在看賬本,表妹若無事,不妨跟我談?wù)???p> 梁善如頓時警惕,防備在眼中一閃而過,然后做驚訝狀,偏過頭來看他:“延舟表哥想和我談什么?”她歪著頭,一臉無辜,“我還想去陪著姑母看賬冊呢,說不定能學(xué)些本事?!?p> 她的本事遠(yuǎn)不止于此,用不著學(xué),只是這話裴延舟沒掛在嘴上說,怕再惹惱了她。
于是他委婉道:“即便你去了,三嬸也未必讓你辛勞,我想談的話不多,片刻就好。
還是說表妹防備我至此,一句話都不愿意和我多說呢?”
他想了想,眼角余光瞥見還站在不遠(yuǎn)處的裴靖行,抬手指過去:“讓靖行一起,表妹也不肯嗎?”
梁善如心說你還真聰明,臉皮也真厚。
既然知道她不愿意和他多說,還非要湊上來。
外人眼里的皎皎君子,為了三皇子可真是豁得出去,臉都不要了。
早晚要談的。
與其等去了京城他再糾纏不休,平添麻煩,還不如趁著表哥在,敷衍過去就算了。
梁善如皮笑肉不笑的扯了扯嘴角:“延舟表哥太多心了,那咱們往小花園去吧,就當(dāng)飯后消食,且走一走?!?p> 裴延舟大抵猜得到她是怎么想,嘴上不再揭穿,側(cè)身把路讓開,讓她先行。
她走得快,恨不得把他甩開。
他不急著追上去,裴靖行湊過來,壓低了聲音問他:“大哥要跟表妹談什么?你替她出頭那事兒不是說了她未必往那上頭想,你別……”
“跟那些無關(guān)。”裴延舟橫他一眼。
也是他關(guān)心則亂,才會聽了裴靖行那些鬼話輕易就信了。
她會仿梁將軍筆記作偽,懂得利用梁家族中那些見利忘義的小人,她從來都不是個蠢笨女孩兒。
人和人之間的利益關(guān)系她拿捏得這樣好,怎么會不明白那些利益瓜葛。
裴延舟眸色微暗,警告道:“你只管跟著,不用說話,有什么私下來問我,別攪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