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這就是哨兵的責(zé)任！

　　莉絲安靜地坐在位置上，目光停留在那張空白的信紙，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查爾斯見狀用自己的信紙折成了一個千紙鶴放在了莉絲的手心。

　　“喜歡嗎？”

　　莉絲乖巧地點頭，也學(xué)著查爾斯的樣子，雖不如他那般熟練，但每一個動作都透露出專注和認(rèn)真。

　　沒一會兒，一只肚子圓滾滾的千紙鶴便出現(xiàn)在她的手中，看起來既可愛又略帶滑稽。

　　她雙手橫伸，掌心朝上在胸前同時向上移動兩次，兩只千紙鶴無意間碰在了一塊，仿佛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對話。

　　沐冉盯著腳下人群逃竄，直聳天穹的大廈在頃刻間便被破壞，身著迷彩服的人員在前線拼搏著，血流成海。

　　隨著他們遠(yuǎn)離人類所建立的庇護區(qū)，眼下的景色逐漸被叢林所取代。

　　驀地，尖銳的爆鳴聲從側(cè)后方襲來，孢子將尾槳炸得四散飛濺，像是被狂風(fēng)卷起的刀片，開始在空中不受控制地旋轉(zhuǎn)，發(fā)出令人心驚膽戰(zhàn)的金屬扭曲聲，濃煙和火焰在機艙內(nèi)肆虐。

　　“怎么會……”

　　飛行員拼命地操縱著駕駛桿，試圖穩(wěn)住機身，但飛機的響應(yīng)越來越遲鈍，控制權(quán)正在一點點喪失。

　　“快！”

　　邢琛護住沐冉的頭部，迅速在一片混亂中找到了平衡，趁下一顆孢子襲來之前率先跳出了機艙。

　　莉絲的動作同樣敏捷，纖細(xì)的身軀輕易地將身邊的壯漢拽出混沌之中。

　　他們迅速拉開降落傘，白色的傘花在硝煙中綻放，飛機急速下墜在不遠(yuǎn)處墜落，爆炸聲和火焰在叢林中留下深深的痕跡。

　　沐冉劇烈地咳嗽，盡管剛剛做出了最快的反應(yīng)，但不免還是吸入了少量的濃煙。

　　“咳咳！”她大口地喘息新鮮空氣，一邊的身體短暫地失去了知覺，粘膩的鮮血順著肌膚一滴滴滑落在地。

　　還沒緩過神來，邢琛一手抱住沐冉的腰側(cè)，飛速地爬上身旁的一顆大樹。

　　果然，僅僅在幾秒鐘后，一群被污染的狼體沖到了他們剛剛呆的地方，瘋狂地嗅聞著那撒在地上的熱血，發(fā)出興奮的嚎叫聲。

　　它們的軀殼比一般的野狼大，尖尖的黃牙里呼出渾濁的氣體，貪婪地舔舐著地上的鮮血。

　　“不妙?！毙翔〔恋糇旖堑孽r血，右手手臂也因保護沐冉而留下了較為嚴(yán)重的燒傷，“看來掉到維勒德森林了?！?p>　　沐冉心中一驚。

　　維勒德森林是目前藍(lán)星上受污染最嚴(yán)重的片區(qū)，這里甚至連一只蚊子也逃不過被污染的命運。

　　按理來說本次行動的航線也會繞開這片區(qū)域，沒想到那孢子的威力這么強。

　　邢琛將沐冉放在了一處結(jié)實的樹干上，撕開自己衣服的一角，顧不得傷痛為沐冉優(yōu)先包扎了傷口。

　　他確認(rèn)沐冉?jīng)]問題后，兩步登上了樹頂。

　　目之所及共計兩處濃煙，也就是說有極大可能至少兩架直升機遭受了襲擊。

　　突然，無線電傳來了電流聲。

　　“上……上將，這里……是……”

　　“梅菲斯，你們那邊情況如何？”

　　沒有了回應(yīng)，僅剩下電流的忙音。

　　邢琛閉上了雙眼，將嗅覺和聽覺最大化，一股強烈的血腥味從東北方向傳來，混合著男人的嘶吼聲，但森林的白噪音過多，他很難找到具體的位置。

　　幾只狼獸也敏銳地捕捉到了另一頭更強烈的血腥味，他們不滿足于眼前的幾滴血跡，雙眼充血，在狼王的一聲令下便涌向了東北處。

　　不好！

　　邢琛正準(zhǔn)備從腰間拿出短刀，只見狼群發(fā)出嗚咽聲，齊刷刷地倒落在地，嘴角流著不體面的涎水，整個眼眶只剩下無神的眼白。

　　沐冉皺著眉，忍著身上的疼痛用觸須將它們的精神盡數(shù)摧毀。

　　“邢琛，我，我找到查爾斯他們了。”她仍舊在大口喘氣，排出體內(nèi)的有害物質(zhì)，“快，快去查爾斯那邊。”

　　查爾斯的身影呈現(xiàn)出炙熱的紅色，身旁有個橘色的身影正在逐漸變藍(lán)，不停地抽動著。

　　她不敢細(xì)想。

　　“好，跟我說方位。”邢琛將手搭在沐冉的身后，扶著她朝查爾斯的位置前進。

　　他們一路小心謹(jǐn)慎，踩著樹干前行，慢慢地逼近了查爾斯他們的位置。

　　“停一下！前方有東西！”

　　沐冉緊閉著雙眼，前方有一個暖色的色塊，掛在樹枝上。

　　邢琛的瞳孔驟縮，在沐冉即將睜眼的時候用手擋住了她的眼睛。

　　“別看?！毙翔≡诖_認(rèn)周圍沒有污染獸體后，跳下了樹枝，“沐冉，不要睜眼?！?p>　　查爾斯抱著莉絲，身體抽搐得不像話。

　　“查爾斯，走。”

　　“不要。”查爾斯將胸前的軍徽扔在地上，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對不起，上將?！?p>　　倘若是以前的邢琛，他根本無法理解眼前這個男人的痛楚。

　　但現(xiàn)在他也有了牽掛的人。

　　“你們走吧?！辈闋査拐露叺臒o線電，將其遞到了邢琛的手中，“應(yīng)該沒有壞，莉絲……把我保護得很好?！?p>　　沐冉感到鼻尖酸澀，即便不睜眼她也能透過精神力感知到。

　　那暖色的色塊在地上、在查爾斯身上、在樹上……

　　感之所及，皆是。

　　鷹隼的鳴叫聲劃破天際，巨大的羽翼遮住了部分的光線。

　　查爾斯摘下所有的防護用具，虔誠地俯下身子，熱烈地親吻那幾乎已經(jīng)無法辨認(rèn)的臉龐，靠在她的身體上，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他徹底閉上了眼。

　　沐冉感到一陣遁空，海腥味竄入鼻腔，蔚藍(lán)的海水中趴著一只圓鼓鼓的河豚，一個少女輕輕地逗弄著它，一襲黑發(fā)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fā)光。

　　“莉絲？”

　　沐冉試探性地呼出了一聲。

　　女孩愣了一瞬，用一只手指著沐冉，雙手掌心向上后從兩側(cè)向中間并攏，頭部輕微地歪斜著。

　　「你是誰？」

　　“我是……我是你的隊友?！?p>　　小莉絲輕輕地?fù)u頭，一臉疑惑。

　　不遠(yuǎn)處，一道瘦瘦小小的人影出現(xiàn)在海岸邊，男孩學(xué)著大人的模樣趕著海，用鹽撒在蟶子在沙泥中挖掘的洞穴。

　　“那是查爾斯嗎？”

　　小莉絲的眼睛閃著光芒，小手胡亂地在空中比劃著。

　　「查爾斯，好人！」

　　「我，最喜歡，查爾斯！」

　　鷹隼的鳴叫聲劃破天際，巨大的羽翼遮住了部分的光線，將沐冉拉回了現(xiàn)實。

　　“沐冉，抓穩(wěn)我?！?p>　　邢琛撿起地上的軍徽，沒有給予任何一絲憐憫或者惋惜。

　　那是對軍人的尊重。

　　千紙鶴早已燃燼，被狂風(fēng)卷入蒼穹，無影無蹤。

　　沐冉緊緊地貼在邢琛身上，感受疾風(fēng)掠過，感受他過速的心跳。

　　“這就是哨兵的責(zé)任，莉絲……是個了不起的哨兵。”邢琛扶著她的手上了幾分力道，“以前我不懂，這種所謂的哨向分離?！?p>　　他停下了腳步，認(rèn)真地看著沐冉，腦海里仍舊在重復(fù)放映著那次安方石公報私仇的場景。

　　“所以沐冉，這次自私一點?！?p>　　“我本來就是個自私的人?！便迦捷p柔地劃過他額前的碎發(fā)，“我的私心就是我們一起活著?！?p>　　心臟在加速，用跳動訴說著最真摯的誓言。

　　“喂，喂，這里是梅菲斯，收到請回復(fù)！”

　　查爾斯給出的無線電傳來了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