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局中有局計中有計（2）
“不了，謝謝，”栯夢渺擺手拒絕。
她起身掃量了一圈屋子，發(fā)現裴蘭因并沒有將自己帶去他的寢殿，而是安置在了一間與原有住處布局毫無二致的地方。
瞧這狀況，栯夢渺微不可察地蹙了下眉頭。
跟我玩找不同嗎？
還是儺神廟真閑得慌，把各處設施都建造得一模一樣？
她選擇無視裴蘭因的存在，自顧自地在房中走了一圈，最后站定在房門前，盯著地上的影子思索了幾秒，迅速拉開門閂。
咔！
門里被人下了暗扣。
栯夢渺又接連拽了兩下，只聽彈簧鎖芯跳動，木門卻依舊關得嚴絲合縫。
得到這個結果的她并沒有不高興，反而嘴角噙出了一抹冷笑，立刻向著窗欞而去。
打開窗欞的剎那，熟悉的景物躍然眼前，更加印證了猜想。
這兒果然還是巫覡院落，只不過自己正在一處坐南朝北的屋子里，陽光照射有限，所以房間里的影子都十分微小，甚至于根本難以有光亮射入房中，才會如此陰寒。
弄明白了以后，栯夢渺扭頭，冷不丁地開口調侃：“想不到，儺神大人還有屈尊降貴和我們做鄰居的愛好?！?p> 一語完畢，石沉大海。
裴蘭因不僅沒有理會的打算，反倒是托著下巴，像只犯了春困的貓，懶洋洋地倚在桌上歇息，那氣質態(tài)度是說不出的輕慢。
栯夢渺克制著揍人的沖動，踱步走到他身側坐下。
隨著空氣里流動的一絲氣流，腦中靈感頓時猶如過電般竄過，答案也在此刻悄然萌芽。
裴蘭因送她進屋走的是密道，沒有光，代表它設立在地下，卻有風，說明空氣流通性很強，憑借風口，就能摸索到進入的位置。
但......
真能有這么順利嗎？
是不是還有別的問題自己沒找到呢？
栯夢渺看了看閉眼假寐的裴蘭因，盯著青年姣好的面容，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面。
她在思考。
從原典的角度來看，裴蘭因可不是好糊弄的泛泛之輩，既然他敢把自己光明正大的帶來這處臥房，就應該已經想好了萬全之策，又或者......他就是存心讓自己知道這個秘密。
目的和動機暫不明確，單純依照裴蘭因喜歡暗地里搞破壞，到處煽風點火的人設來考慮，肯定另有所圖！
坐下不到一分鐘，栯夢渺又起身為兩人各添了杯茶，并將食盒內屜抽出，擺在桌上。
借著這些零碎時間，她在心中一點點撥弄迷團，終于抽絲剝繭地找出了最能頂事的線頭，問道：“儺神大人，昨夜三生泉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為何那些巫覡們可以死而復生？”
裴蘭因緩緩睜開琥珀色的眼睛，沉默了半晌，不以為然道：“儺神廟有不死之藥，吾樂善好施，賜給了他們?！?p> 栯夢渺在聽見不死之藥四個字時，不由瞪大了眼睛，眼神快速閃爍。
沒成想梔禾無意間說得故事居然是真的……
疑問一旦開始，邏輯自會產生閉環(huán)，順水推舟般將人帶向應往之地。
她仍舊保持著驚疑的表情問：“不死之藥真有如此靈驗？”
裴蘭因盯著栯夢渺足足看了三秒，忽然眉眼蕩開了笑意，仿佛桃花初綻：“你不信嗎？”
其實不管栯夢渺怎么看待，相信與否，巫覡復活都已經成為事實。
他們有溫度有血色，說話并不機械死板，除了嫉妒心強以外，處處充滿活人氣息，而且依然存有被裴蘭因蠱惑的象征。
更何況原典中沒有描述裴蘭因的外貌吸引對鬼也適用，他控制鬼，循的是另一種方法——萬鬼幡。
思緒一頓。
巫咸古國的十位大巫和神獸猰貐的故事，讓栯夢渺決定在原有計策上再鋪一層幌子。
她心虛得抬了抬眼，虛與委蛇道：“大人多慮了，我對您自然是信任的，只是不死之藥有逆天救人的功效，平白用于這些巫覡身上未免有些浪費?！?p> “哦？”裴蘭因嘴角彎起漂亮的弧度，周身氣壓如浸寒潭：“那依你的意思……”
栯夢渺垂眸伸手：“不如將其中一顆賜予我，用來救我家小姐，小姐人美心善，必定對大人的恩惠感激不盡！”
裴蘭因掃了眼少女的指尖，目光驟然一深，喉嚨里溢出詭異低笑：“哈哈哈哈哈，好啊，既是你要，吾給你便是。”
栯夢渺沒來得及高興，青年旋即話鋒一轉。
“不過……”
他神色一冷，忽然捏住栯夢渺的下巴，像逮住獵物的野獸，語氣變得陰森無比：“你要的真的只是一顆不死之藥，而不是什么別的東西？”
“我……”栯夢渺怔愣地看著他，目光清澈又愚蠢：“我還能再要別的東西？”
裴蘭因詫異地松開了栯夢渺，從桌上拈起塊糕點放進她的掌心，低沉磁性的陰冷聲線，宛如淬了毒的蜜語，緩緩湊近耳廓，探出舌頭，濕濡引誘。
“當然可以，比如……杜麗娘的魂魄。”
此話一出，栯夢渺心肝都在打顫。
是慌張，還是計謀得逞的興奮，她也說不清，總之裴蘭因已經上鉤，青年在她心中的嫌疑無疑又加重了幾分。
與之而來的是裴蘭因極具殺意的警醒與勸告。
“春香，你還記得吾最討厭欺騙嗎……”
青年聲音有些發(fā)緊，望向栯夢渺的眼神越發(fā)晦澀難辯，好似被冤孽籠罩的惡鬼步步緊逼：“你聰慧機靈，敢拿神藥做引，套問杜麗娘的死因，足以證明你的悟性頗高，但可惜用錯了對象?！?p> 裴蘭因見栯夢渺勢有退縮，驀地攥住對方手腕，將人用力拽向自己，眼底的冷意像是寒冰刀刃，字字誅心：“記住，永遠不要和吾耍弄心眼，也不要在吾面前撒謊，如果想長命百歲的呆在吾身邊，就老實一些?！?p> “儺神大人，我并非有意試探，”栯夢渺使勁抽回雙手，大大方方的與他四目相對：“我就是一時間拿不準主意，在不確定神藥是否可以挽救小姐性命的情況下，只有出此下策，才能旁敲側擊地請大人指點一二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