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還債

　　李寒韻點點頭，和福安叔帶著李靜姝跟著伙計走上二樓。

　　福安暗暗拉了下李寒韻的袖子，低聲叮囑道：“寒韻，這吳掌柜可是只老狐貍，等會兒你在一旁看著，交給福安叔來應(yīng)付?！?p>　　他害怕那只老狐貍在這種時侯落井下石，欺負小孩子。

　　唉！老爺走得太早了，寒韻不過才八歲的小孩子，又是個女子，能頂住什么事。

　　李寒韻輕嗯，“福安叔，知道了?！?p>　　“福安，你帶著兩位小姐過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底下人招待不周，多多擔(dān)待?！眳钦乒裥Σ[瞇的迎過來，目光略過李寒韻姐妹倆鬢間的白花，“今天怎么是你過來，李兄最近忙什么呢？”

　　衣品閣也算是毓秀坊的同行，怎么可能不知道毓秀坊的事情。

　　可有時候，即便知道，也要裝作不知道。

　　比如現(xiàn)在，裝作不知情，然后表示同情拉近距離，以便為自己爭取更多的利益。

　　福安長嘆一口氣，“吳掌柜，說出來不怕你笑話……”

　　長話短說，簡單的講述了毓秀坊的經(jīng)歷，福安很抱歉的說：“吳掌柜，你交給毓秀坊的那批衣服，恐怕不能按時交付了……”

　　“哎！李兄怎么偏偏攤上這檔子事！”吳掌柜深表同情，面色沉重的抿了口茶：“那該怎么辦呢？”

　　“福安，毓秀坊的遭遇我聽了也很惋惜，可我也是開門做生意的，那批衣服我也是要準時交給買家的?！?p>　　福安點點頭，拉過李寒韻姐妹倆，嘆聲道：“吳掌柜，我們今天過來也是想同您商議這件事，那批衣服的定金我們打欠條，慢慢還你?！?p>　　衣服因為沒有交付，所以衣品閣沒有交付尾款，但當(dāng)時衣品閣是付過定金的。

　　眼下沒辦法完成貨物，所以衣品閣的債務(wù)主要是定金賠償，按照當(dāng)時約定，定金雙倍賠償。

　　吳掌柜說：“福安，這不是錢的問題，我們衣品閣也得按時交貨啊，要不然這損失算誰的？”

　　還是錢的問題。

　　衣品閣又不是慈善機構(gòu)，毓秀坊怎樣它管不著，它要貨。

　　福安立馬反應(yīng)過來，“吳掌柜，當(dāng)時白紙黑字可是簽了字的，不能按時交貨是我們的問題，按照約定我們賠付雙倍定金即可，不能把你的損失也算到我們毓秀坊身上?！?p>　　明擺著欺負毓秀坊沒人。

　　他常年和賬本打交道，毓秀坊的每筆賬他都清清楚楚，該他們賠償?shù)乃麄儾煌菩敦?zé)任，不該背負的債務(wù)，一個子都不能加在他們身上。

　　“好?。∧前醇s定賠雙倍定金吧。”吳掌柜敲敲桌子。

　　福安被噎的不知怎么回答，瞬間沒了剛才的氣勢，“吳掌柜，毓秀坊剛經(jīng)過大變，欠衣品閣的債務(wù)還請你寬限些時日，我們一定把債務(wù)還清?！?p>　　吳掌柜爽朗大笑，淺酌熱茶，“福安，別著急，先聽我把話說完?！?p>　　“我也知道眼下你們毓秀坊艱難，這個時候落井下石逼你們還債不就是在逼你們死嘛，我是做生意的，沒必要背上人命。”

　　“眼下最重要的是降低損失，大家都好?！?p>　　福安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吳掌柜請繼續(xù)講?！?p>　　吳掌柜看向他身旁一言不發(fā)的李寒韻，臉上的笑容更加溫柔，拉過她的手：“這位就是李兄的女兒吧？”

　　李寒韻皺皺眉，那雙精明的狐貍眼打量著她，讓她有些不適，但沒有甩開他的手。

　　這吳掌柜葫蘆里到底要賣什么藥。

　　看來這主意是打在她身上的。

　　“對！”福安拉過李寒韻笑著介紹：“寒韻，吳掌柜與你爹可是多年好友，快叫吳伯伯?！?p>　　李寒韻應(yīng)聲叫道：“吳伯伯好?！?p>　　“吳伯伯好～”李靜姝也乖巧的拖著童音問好。

　　吳掌柜笑聲更加爽朗大聲，抱過李靜姝逗弄：“李兄這兩個女兒著實可愛?。　?p>　　福安笑著應(yīng)和幾句，回到剛才的話題上：“吳掌柜，你就別賣關(guān)子了，怎么將損失降到最少？”

　　吳掌柜現(xiàn)在越和李寒韻姐妹親密，他心里就越害怕。

　　害怕他把心思打在她們姐妹倆身上。

　　大意了！

　　早知道剛才應(yīng)該讓寒韻帶著靜姝先去吃飯，他來對付這只老狐貍。

　　吳掌柜捋著下巴的胡子，嘆息道：“我與李兄深交多年，毓秀坊的遭遇我也很痛心，這種時候再逼你們還債不就是逼你們死嘛?！?p>　　“距離那批交貨時間還有一個月，我多找?guī)准依C坊趕一趕工，或許能按時間制出來，只是多花些銀子，倒也不是什么大事?！?p>　　“況且毓秀坊已經(jīng)沒了，就算寫下欠條以你們現(xiàn)在的情況，也要還一輩子?！?p>　　他看著李寒韻停留片刻，“念在我與李兄這么多年的交情上，我名下還有一個小繡坊，眼下也正是缺人的時候?！?p>　　“寒韻日后去我那兒，提供食宿，對福安你來說，既不用背負債務(wù)，日后也能輕松些?！?p>　　剛才李寒韻的繡功他也算是見過了，不能說是驚為天人，但卻比許多繡娘好。

　　況且還有李家的那本繡譜，把李寒韻留在身邊培養(yǎng)個幾年，說不定能比彩閣坊最厲害的繡娘厲害。

　　到時候……

　　他是商人，看重的當(dāng)然是利益了。

　　“繡坊的工錢怎么算？”李寒韻問。

　　“工錢？”吳掌柜愣了愣，“寒韻到底年紀小，不明白里面的規(guī)矩，一般進繡坊做繡娘學(xué)手藝，都是要交拜師費的，先學(xué)個兩三年出師了，再慢慢制繡品有工錢?！?p>　　“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拜師費就不用交了，吃住繡坊提供，毓秀坊的債務(wù)也就一筆勾銷了?！?p>　　李寒韻心中感嘆，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

　　沒有工錢，讓她一輩子為他的繡坊打工，還要感激他好心免了債務(wù)，為她提供食宿，對他感恩戴德。

　　因為幾百兩的債務(wù)，變相把自己賣給別人了，不僅沒有人身自由權(quán)，還沒有錢。

　　李寒韻笑道：“吳伯伯的好意寒韻感激不盡，正所謂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我們也不好占您的便宜，欠您的賬我們會盡快還上的?！?p>　　“吳伯伯要是擔(dān)心我們賴賬，寒韻也愿意到您的繡坊做工還債，按照一個繡娘正常的工錢，一個月二兩銀子，一年就是二十四兩，如此算來大概十幾年的時間，我就會把您的債務(wù)還清了。”

　　吳掌柜深深看了眼李寒韻，沒想到小小年紀，腦子居然是個靈光的，一般人早被他一大堆話繞的找不著北，稀里糊涂的答應(yīng)了。

　　“好，不愧是李兄的女兒！”吳掌柜贊嘆道：“既然你非要還債，我也沒什么多說的，一會兒我讓人把傭契寫好拿過來，你簽了，年后來找我就行。”

　　答應(yīng)的很爽快，心中輕嘲，腦子再靈光也是個小孩子，到他這里做工十幾年，真的能還清債務(wù)嗎？

　　那是十幾年后的事情了，不是嗎！

　　李寒韻不覺打了個哆嗦，看了福安叔一眼，“謝謝吳伯伯，只是我年紀小，想回家同我娘商量商量，過幾日我會給您一個準確的答復(fù)，好嗎？”

　　福安順著她的話說：“吳掌柜你別生氣，繡坊出了這么大的事，都是夫人拿主意，這事確實得和夫人通個氣，我們也不好擅自做決定?！?p>　　“這是應(yīng)該的。”吳掌柜笑道。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李家要還債，只能來他的繡坊做工還債。

　　逼的太緊反倒讓他們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