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天臺上吹著風(fēng)，喝著小酒，吃著零食，聊著天，好不愜意。本來還有一些拘謹(jǐn)?shù)慕馉N燦也慢慢地放松了下來。她覺得自己真是太幸運了，不但找到了工作，還遇到這么好的同事。
洗漱完畢后，金燦燦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她的床位在靠窗的那一邊，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也能聽到樓下車水馬龍的聲音。她覺得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讓她感到好不真實。明明昨天還在工廠里埋頭貼標(biāo)簽，今天就來到了一直讓她向往的繁華市區(qū)。
金燦燦很早就起來拿著菜單和筆記本去了天臺。春天的清晨有些冷，她裹緊著衣服來回踱步。她不想客人問她的時候一問三不知，而且同事們還這么熱心地教她，她更加不能辜負(fù)他們。
太陽緩緩升起，陽光打在金燦燦身上，讓她感覺到了些許溫度。她一邊看著筆記本，一邊念念有詞。
“金燦燦，你怎么這么早？”李玉站在門口看著她說。
“我早點起來記一下你們昨天教我的東西，免得別人問我的時候，我啥也說不出來。”
“沒關(guān)系的，你剛來很正常，等你做久了什么都知道了?！?p> 金燦燦點了點頭，回到宿舍在腳后跟處貼了一個創(chuàng)可貼，就跟著李玉下樓去上班了。前一天她已經(jīng)了解了整個流程，所以一到餐廳她就開始干活，剛搞完衛(wèi)生，就有客人進來了。
這是一家五口人，其他人都在里面準(zhǔn)備餐具，只有金燦燦一個人在餐廳。她放下手中的東西，拿著紙和筆過去點菜，幾個人看了半天都拿不定主意。
“服務(wù)員，你給我們推薦一下?！崩项^說。
金燦燦傻眼了，她強裝鎮(zhèn)定，看著菜單思索了幾秒鐘，推薦了一個最貴的全家福套餐。其他人看老頭都同意了，也都沒什么意見。她暗自慶幸，還好自己反應(yīng)快。
這時客人也陸陸續(xù)續(xù)多了起來，她點完菜就趕緊去招呼其他客人。當(dāng)她把菜全部端上桌之后，桌子已經(jīng)擺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了。老頭看著一桌子的菜，放下了筷子。
“這么多菜，我們哪里吃得完？”
“吃不完可以打包回去?！苯馉N燦順口一說。
“我們每頓都吃新鮮的，從來不吃剩飯剩菜，打包回去干啥？”在老頭對面的男人說道。
金燦燦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她有些不知所措，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看到大家都在忙。
“不好意思?！?p> 金燦燦想起李玉曾經(jīng)教過她的，如果客人不好說話，就趕緊道歉。
“剛才我還沒有注意，現(xiàn)在才看到這個套餐是這里最貴的，你是不是故意想坑我們錢？”
“我們四個大人，一個小孩，哪里吃得完這么多?！弊赃吚咸岣吡松らT說。
旁邊的客人聽見這邊的動靜也紛紛把目光投了過來。金燦燦抿著嘴唇，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一個勁地道歉，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鉆下去。
一家四口輪番指著金燦燦鼻子罵，坐在旁邊的小孩子嚇得哇哇大哭。金燦燦本來一開始還有些心虛、害怕，但看著這些人唾沫橫飛，她真的想沖過去揍他們一頓。
“大家消消氣啊，我是這里管事的，有什么事你跟我說，我?guī)湍銈兘鉀Q。”
曾哥滿臉堆笑地走了過來，幾個人看到是管事的過來了，氣焰更囂張。
“我讓你們服務(wù)員給我推薦一下，她就給我推薦一個什么全家福套餐。她也不告訴我這套餐里有什么菜，一上來這么大一桌子，我們四個大人一個小孩哪里吃得完?！?p> “關(guān)鍵是這還是菜單里最貴的，當(dāng)然錢不是最主要的，我們也不差錢。關(guān)鍵是這個服務(wù)員的行為，純粹就是坑蒙拐騙?！?p> “不好意思啊，我代表服務(wù)員給你們道歉。她確實做的不對，這菜已經(jīng)點了，而且還做出來了，也沒辦法退掉。那我看這樣，我給你們打五折，另外給你們每人送一瓶飲料。”
“不愧是管事的，做事就是不一樣。我們也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我們就聽你的安排。”老頭說。
金燦燦氣得發(fā)抖，在旁邊一句話也不說。其他人都走完了這一家人還在吃，后面實在是吃不下去了，要了幾個打包盒把剩下的菜都打包走了。
幾個人剛走出門門外，金燦燦就對著地上啐了一口。
“不要跟這些人一般見識，等你待久了，你就會發(fā)現(xiàn)什么人都有。”李玉安慰道。
“金燦燦你過來一下。”曾哥喊道。
金燦燦看到曾哥坐在收銀臺面無表情地敲著計算器鍵盤，她估計自己又要挨罵了，于是膽戰(zhàn)心驚地走了過去。
“剛才我給那桌人打了五折，你也看見了，剩下的五折從你工資里扣。”
“為什么？”
“這是因為你造成的損失?！?p> 金燦燦看了一下價格，要扣幾百塊錢的工資，她的心瞬間涼了半截。她現(xiàn)在是有苦說不出，畢竟確實是自己捅的簍子。中午吃午飯的時候，金燦燦端著碗眼神游離，她用筷子夾著米飯一粒一粒地往嘴里送。
張洋和李玉知道金燦燦心情不好，除了安慰她幾句，也幫不了什么忙。吃完飯金燦燦沒有像之前那樣坐在餐廳里記筆記。她覺得自己讀書的時候都沒像現(xiàn)在這樣努力過，現(xiàn)在看來簡直就是個笑話。
她在心里盤算了一下，一個月工資兩千塊錢，她現(xiàn)在才干幾天就要扣掉這么多，她在想要不要趁現(xiàn)在跑路。
金燦燦脫掉鞋子，腳后跟上的創(chuàng)可貼已經(jīng)被血滲透了。她忍痛撕開創(chuàng)可貼，換了一個新的貼上去，她換上自己的衣服，走出了餐廳。
金燦燦一瘸一拐地在路上走著，想碰碰運氣看能不能再找到一份工作。要是找到了，她今晚上立馬卷鋪蓋走人，這樣她就不用倒貼錢了。
剛走出去，手機就響了起來，她一看是黃梅打來的。她這才想起自己這幾天忙的都忘記跟黃梅打電話報平安了。
“燦燦，你現(xiàn)在在哪里呀？找到工作沒有？”
“找到了，我現(xiàn)在在一家餐廳做服務(wù)員。”
“那挺好的，待遇怎么樣啊？”
“工資沒有廠里高，但是吃的住的還可以?！?p> “那就好，你現(xiàn)在還年輕，好好干。多學(xué)點東西，錢可以慢慢賺的。”
金燦燦掛完電話一陣苦笑，她在想要是實在不行那就換一家餐廳，反正只要不賠錢就行。她陸陸續(xù)續(xù)問了好幾家餐廳，工資待遇都差不多。
反正她只是想找一份包吃包住的工作過渡的，去哪里都差不多。于是她隨便找了一家，談好之后就快到上班時間了。她害怕遲到，于是加快了步伐，腳后跟傳來鉆心的疼。
她走了好一會兒也沒有看到餐廳，她四處打量了一下，全都是陌生的建筑。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迷路了，她看了一下手機，已經(jīng)到上班時間了。
剛好有一輛空的出租車經(jīng)過金燦燦旁邊，她想著這里離餐廳肯定不遠(yuǎn)，要是打車還得花錢，那多不劃算。但是她又擔(dān)心遲到扣錢。糾結(jié)了一會兒，想著自己反正也打算跑路了，還在意扣錢干什么？
于是她一邊問路，一邊慢悠悠地走，腳實在疼的不行就在路邊的石凳上坐著休息一下。
“現(xiàn)在都四點半了，金燦燦怎么還沒來？”張洋問道。
“她中午都沒有回宿舍，我也不知道她去哪里了?！?p> “我也沒她聯(lián)系方式，要是曾哥一會兒來了還不見她，她又要挨罵了。”
“今天曾哥說要扣她工資，她不會不干了吧？”張洋又說。
“不可能吧，她行李還在宿舍呢?！?p> “以前招那么多人都沒有幾個靠譜的，沒干幾天就走了?，F(xiàn)在好不容易招來一個干活還行的人，可不能又讓她走了?！崩钣裾f。
“她不會出什么事了吧？”張洋有些擔(dān)憂。
正在這時，金燦燦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她沒有理會任何人，徑直走進了休息間去換工衣。整個下午她沒有跟任何人講話，她一邊干活一邊在心里計劃著怎么悄無聲息地從這里離開。
下完班后她回到宿舍，見李玉出門去了，她趕緊收拾行李，想趁半夜大家都熟睡的時候就提著行李走人。當(dāng)她行李收到一半的時候，傳來鑰匙孔轉(zhuǎn)動的聲音，那趕緊把行李箱推到床底下，把床單往下面扯了一下。
門打開了，一股濃烈的麻辣氣味飄了進來，還伴著些許孜然的味道。李玉手里提著幾個餐盒，站在宿舍門口。
“金燦燦，你把小桌子和凳子搬出來，我和張洋出去買了一些燒烤和啤酒，上班那么辛苦，晚上咱們得好好犒勞一下?！?p> 金燦燦本想拒絕，但實在是抵擋不了美食的誘惑。金燦燦想著半夜要跑路，她一直不敢喝酒。眼前這兩位同事，雖然相處的時間很短，但她還是有些不舍。
酒過三巡，張洋的臉已經(jīng)有些泛紅，他的話也越來越多。
“你知道嗎？我工作出來已經(jīng)好幾年了，這是我的第八份工作了。我之前搬過磚、做過司機、送過快遞、做過工廠、還擺過攤……
張洋沉浸在過往的回憶中，他滔滔不絕地講述著以前工作的喜怒哀樂，金燦燦聽得目瞪口呆，她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男人竟然做過這么多種工作，她不由得對他敬佩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