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晚晴的工作
只見屋內(nèi)男男女女工作的人,每個人臉上都蒙著面巾。
每個人面前都有一個石臼,臼中是一顆顆碎石。
“杵在門口干什么,滾開!”
江晚晴被身后來人一推,踉蹌幾步。
隨著江晚晴的轉(zhuǎn)身,梁暮云看到兩個壯漢扛著剛被打散的石塊進屋。
灰白色的石塊,斷面整齊。
“石鐘乳?”梁暮云不解道,“你平常就砸這個石頭?”
江晚晴點了點頭。
江晚晴來到一個空著的石臼旁,從一旁拿過大大的木錘,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不是說要體面嗎,這種石頭錘起來粉塵雖不多,但這么多人在一個屋子里,味道難聞不說,粉塵多多少少還是會粘在身上。
難怪她要換套衣服,還用頭巾把頭發(fā)包起來。
抬眼看去,屋子內(nèi)錘打石頭的大多都是男子,女子大多在干些精細的活。比如將錘散的石頭裝出來,拿去研磨成粉。
梁暮云不通醫(yī)理,想不明白這個石鐘乳能用來做什么。
“你怎么不去磨粉,在這錘石頭?”梁暮云不解問道。
“我自小生嬌體弱,所以要多鍛煉。”江晚晴手上動作熟練,“再說,磨粉得坐在椅子上一整天,我可坐不住,我們農(nóng)家人,做慣了粗活。”
“小晴,你昨日怎么沒回來?”旁邊一個蒙著面的婦女,一邊從江晚晴身前的石臼撿碎石,一邊同江晚晴搭話問道。
“昨日身體不舒服,睡了個大覺,睡過頭了。沒連累嬸子吧?”江晚晴擦擦額頭的汗珠問道。
“沒有沒有,不妨事,身體要緊。我還怕你出什么事哩!看你沒事就行,我昨天把你之前錘剩下的石頭給磨了,今日正好可以弄新的。”大嬸聲音爽朗,笑的憨厚。
“那就行,今日我多弄些?!?p> “好嘞?!?p> 原來這里的人還分了任務(wù),兩個人一組,一個錘石,一個磨粉。
“喲,廢物組合今日集齊了?”
不知是誰開口喊了聲,屋內(nèi)頓時哄笑出聲。
“李嬸子老眼昏花手腳又慢,也就小晴這娘兒們愿意跟她一組,還跑去錘石頭?!?p> “就是。一個女人,能有多大力氣。兩個人一天磨的粉,還沒有我半天多。”
“我力氣大不大你上次不是領(lǐng)教過了?張二狗,還想試試姑奶奶手中的棒槌不成?”江晚晴把手中木錘舉了舉。
“行了行了,被劉工長抓到又要罰錢了,別鬧。”
有人當(dāng)和事佬,雙方也沒再爭持。
“小晴,害你被人嘲笑,要不我......”李嬸子抹了抹眼角的淚珠。
“說什么呢?”江晚晴沒好氣地瞪了眼張二狗,低頭安慰李嬸子道,“要不是嬸子不嫌棄我,誰愿意跟我一組啊?再說,嬸子靠自己的雙手掙錢,多少都不寒磣。管他們說什么,只當(dāng)是狗叫就行了。”
江晚晴安慰李嬸子,說的頭頭是道。
“她是不是身體不好,為什么非得來做這個?”梁暮云忍不住問道。
“她眼睛不好,以前是繡娘,把眼睛熬壞了?!苯砬绨咽手械乃槭抢鰜恚帕藟K新的石頭,“別的地方都不要她,這里做活工錢給的比外面多幾個銅板?!?p> “要不是那個劉工長經(jīng)常借口扣工錢的話就更好了?!苯砬缪a充道。
李嬸子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丈夫前幾年做工傷了腰,日日躺在床榻上,還得吃藥,全家上下就指望著李嬸子的工錢生活。
這些,江晚晴都沒有告訴梁暮云。
高高在上的神仙,如何能懂人間疾苦。
江晚晴像個不知疲倦的陀螺,在屋子里工作了一整日,中午休息的時候,也只啃了兩個窩窩頭。
“怎么樣,這里做工還不錯吧?還包一頓飯呢?!苯砬鐡P了揚手中發(fā)黃的窩窩頭,“玉米面做的,可香了?!?p> 梁暮云只覺得嘴巴里被塞了一團米糠,粗糙,難聞。
這種東西,他這輩子都沒吃過。
第一次吃,居然是通過江晚晴的嘴巴。
難吃。
這是梁暮云品嘗到的兩個字。
江晚晴卻吃的津津有味,仿佛是什么山珍海味一般,吃的一口不剩。
吃完東西,她也沒有歇息多久,很快又開始干活。
梁暮云明顯感到江晚晴雙臂發(fā)酸,雙腿由于長期的站立開始腫脹,腳底板更是疼的鉆心。
江晚晴是不是沒有痛覺???
“你不累嗎?”梁暮云有氣無力,仿佛做事的是他。
反觀江晚晴,依舊神采奕奕,“不累,這算什么?!?p> 這個女人,不僅心大,愚蠢,死要面子,虛榮,還撒謊成性!
身體都累成這樣了,嘴上依舊說著不累。
梁暮云沒來由的有點生氣,索性不再開口。
一直到日落西山,天光斂去,眾人才被通知,可以下工了。
江晚晴扯下面巾,擦著臉上的汗水。
“嬸子,走吧?!苯砬缋顙鹱?,來到一間屋子面前。
已經(jīng)有人在排隊了。
不過都是女人。
“進去吧,到我們了?!苯砬缥兆±顙鹱拥氖?,兩人一起進了屋子。
目之所及,所有女人都在脫外袍。
這是做什么?
梁暮云想尖叫!
“江晚晴!你盯著別人脫衣服干什么!”梁暮云驚慌失措。
“哦,我們下工之前都要被檢查,看看有沒有人私帶貨物出去。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好害羞的?!?p> 說罷,江晚晴脫掉了自己的外衣,只剩下一件薄薄的里衣。
有管事模樣的人掃視了她一圈,盯著她胸前看了眼,翻了個白眼,示意她可以走了。
江晚晴咧嘴一笑,穿起衣服出了房門。
梁暮云只覺得天都塌了。
他被迫看了十幾個女人脫掉外衣,只穿里衣的模樣,還被女人審視身體,還盯著胸前看了半晌。
雖然這是江晚晴的身體,但是他感到了冒犯,和羞恥。
想不到他堂堂梁國九皇子,要受這種待遇,說出去誰信?
“神仙?”江晚晴連著呼喚了好幾次,都沒有得到回答。
“你來這做工也有兩個月了,這是上上個月的工錢。”劉工長居高臨下,丟了一串銅錢給江晚晴。
“劉工長,壓一個月的工錢就算了,第一個月的工錢怎么就五十個銅錢,我沒有遲到或者曠工?。俊苯砬鐢?shù)著銀錢,不解道。
“第一個月試用,就這么多,嫌少還我。”劉長工攤開手,伸到江晚晴眼前,戲謔地看著她。
“你當(dāng)初招工的時候,可沒說還有試用!”江晚晴把銀錢護在懷里。
“那是你自己沒問?!眲⒐らL又道,“你們這些黑戶,能找到工作就不錯了,別給我蹬鼻子上臉,否則被官府知道了,要罰錢的又不是我!”
劉工長惡狠狠丟下這句話,轉(zhuǎn)身走了。
“呸!黑心!”
看人走遠了,江晚晴才悄悄吐了口唾沫。
“你不是說你剛來京城不到一個月么?”梁暮云的聲音幽幽響起,“怎么聽你們剛才的對話,你實際上已經(jīng)來了快三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