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哄
再回身,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氣神兒,沈全懿已有些昏昏欲睡。
這一晚尤睡得沉,再醒來便是到了第二日的中午。
身上酸痛的厲害,可試著又不像是風寒,沈全懿懶懶的靠在塌邊兒,這會兒子劉氏和秋月也端著盆子入內(nèi)。
在錦帕上打了胰子,凈了面兒,劉氏也正好簡單的梳了一個高鬢,沈全懿在桌邊兒坐著,壺觴去小廚房兒傳膳了。
“明日就過年了,姨娘可真是愈發(fā)的疏懶了,您心大著,不知道咱們院兒里有心的人多著呢,瞧著以后怕是事事都要趕到您前頭了。”
秋月哼哼唧唧的說著,手里的動作不緊不慢,沈全懿微微皺眉,撫開秋月替她按肩膀的手,只問:“何事?”
“姨娘不知道呢,楊姨娘今日一早就到前院兒請安了,直至這會兒也沒回來呢?!?p> 秋月瞇了瞇眼睛,似乎是又想起了什么,臉上不大好看了,就是一側(cè)的劉氏也稍稍冷臉。
大概是猜著什么事兒了,沈全懿屈起手,細長的指甲輕輕彈了彈,隨口問:“你將去疤痕的藥送過去了。”
聞言,秋月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劉氏的面上帶著糾結(jié),最終還是道:“姨娘倒是一片好心,只是有些人不領(lǐng)情,還怕是另有目的?!?p> 秋月忙將話口子接了過來,她忿忿不平道:“昨日夜里,那屋里頭的丫鬟,將咱們送過去的藥都處理了,埋在了后院兒的樹下。”
雖心里早有準備,可聽著了,沈全懿還是微怔,一雙杏眼不覺瞪大,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半晌沒轉(zhuǎn)過彎兒來,喉間又酸又脹,居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想來楊姨娘是大好了,不再需要咱們的東西了,日后我也要少自作多情了?!?p> 話落,沈全懿抓起桌上的和田玉茶盞,將里頭隔夜的冰涼的茶水隨手一潑,倒進了地上燒的紅彤彤的炭盆兒里,“吱吱”幾聲兒,便化作淡白的薄霧隨散而去了。
瞥見沈全懿的動作,一旁的劉氏將頭垂的更低了,秋月也抿唇不語,她明亮的眸子看著沈全懿臉色又復往常那平靜無波的模樣。
“那一日蘇良娣說的正對,看來我之前是昏了頭,迷了眼睛?!鄙蛉采焓址隽朔鲱^上垂落下來的金絲點翠蝴蝶釵子。
秋月二人不語,恰這時候壺觴傳膳回來了,他眼見屋里頭氣氛不對,也察覺出來,只臉上依舊笑吟吟的:“姨娘這是生的什么氣,沒什么好置氣的,這后宅里頭能做一時的姐妹,已然難得,無論什么情意,時間長了總要變得,各人秉性不一樣?!?p> 沈全懿挑了挑眉毛,轉(zhuǎn)頭看著壺觴將食盒里頭的碟子一一放了出來,最后擺上一盅金絲燕窩,自來沈全懿要用。
擺了擺手,劉氏拉著秋月退了下去。
沈全懿靜靜坐著,一手托腮,看著壺觴忙里忙外的。
“哎呦,奴才的好主子,您就是再氣不能拿自個兒的身子作伐子,實在不行,您用手捶兩下奴才,奴才皮糙肉厚的不怕疼。”
壺觴手里捧著金絲燕窩兒,又用白湯匙慢慢的舀上,輕輕的吹了吹,送至沈全懿的嘴邊。
本來是沒多大氣的,最多是她之前有眼不識人,如今止住了就好,偏這個人說了一通,說的她還真有些火氣,看著送來的湯匙,她將臉子側(cè)到了一邊兒。
壺觴好脾氣的追著味,幾個動作下來了,他的手也有酸澀之意,只好是先放下了碗,伸手將沈全懿的身子扭正了:“好主子,求您就少折騰奴才吧?!?p> 他臉上滿是無奈之色,沈全懿看著就輕輕笑了,瞇著眼睛抬手掐住壺觴的的腮幫子,軟膩的肌膚在她手指間。
這樣的好皮肉就是比起女子都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方才還說皮糙肉厚呢?!?p> 壺觴將臉往沈全懿的手里又塞了塞,嘴邊兒還哄說著:“那主子好好在掐一掐?!?p> “我不費那力氣?!鄙蛉草p哼一聲兒,松開手了,就見那白皙的面容上團著一塊紅。
她就故意調(diào)叫了幾聲兒:“看看下一次可要轉(zhuǎn)個女子罷,不然可真是浪費了這副皮子了?!?p> 聞言,以肉眼可見的,壺觴臉上的的笑容卻有一些淡了,小盅里熱氣升了上來,氤氳水汽攏住了她的臉,上頭漸漸撫上淺粉色。
沈全懿動了動嘴唇,心里頭也知道方才的話戳住了壺觴的心坎兒,之前他因為這一張臉,受了許多屈辱,她也就有些不好意思了,面上掛著幾分歉意。
壺觴將斂下的眸子,又復抬了起來,微笑著:“姨娘這般是如何,若是之前那些事兒,不過是她們那些心有齷齪的人起的歹心,和奴才以及奴才相這張臉是無罪的?!?p> 壺觴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可卻鉆進沈全懿的耳里,便重重的落在了她的心口上。
“再說下去,可就要涼了,主子快快進一些罷?!?p> 壺觴見沈全懿已經(jīng)緩和過來了,忙將那金絲燕窩兒遞了過去,這回沈全懿接了過來,用湯匙舀著小口的吃了起來。
“也算不得什么,人總要遇見幾個人,然后不忍的將自己的真心捧出去,也不管別人要不要,最后傷著了,才醒悟過來?!?p> 壺觴說著,半跪下來,地上鋪著厚厚的繡制的紅絨地毯,踩上去軟綿綿的。
沈全懿這會兒子才起來,赤腳出來,在桌邊兒坐著,白嫩的腳腕兒,粉色的腳趾,看著嬌巧可愛。
壺觴移開視線,提起一側(cè)放著惡的繡鞋,輕輕握住那纖細的腳腕兒,復又抬起,沈全懿皺了皺眉毛,地毯上細小的絨毛輕掃在腳心,癢癢的。
下意識的腳趾蜷縮起來,壺觴一只手拾起鞋上,忽想到什么,又進內(nèi)室取了襪子,給沈全懿套上,最后穿上鞋。
放下手里的茶盅,沈全懿緩出一口氣來,伸了伸腿。
“姨娘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咱們也就有些防范,好在楊姨娘如今還沒有承寵,離姨娘還遠著呢,姨娘就把住主子爺?shù)膶檺郾愫谩!?p> 壺觴低垂著頭,看著沈全懿輕搖著的腿,帶動繡鞋上的制的流蘇也一個勁兒的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