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知意在侯府一夜安睡。
翌日,讓小酒為她梳妝后,她再次出府,馬車直奔聚英茶樓。
聚英茶樓是晉朝最知名,也是最豪華的茶樓,在各地都開有分店,京城這家作為總店,更是其中之最。
能到聚英茶樓吃茶的,非富即貴,若是白丁,便是進門的資格都無。
白知意今日出來,是為了赴長公主溫寧的約。
昨日她離開侯府不久,溫寧的邀帖就送到白府了。
溫寧的母親是已經(jīng)故去的仁德皇后。
仁德皇后跟著當今圣上開創(chuàng)晉朝,但也因此虧空了身子,早早離開了,出于對仁德皇后的虧欠以及愛屋及烏,溫寧得到了圣上毫無條件的偏寵。
白知意與周昭明成親第十日,她被周老夫人帶著去赴太子妃的宴,意外救了被人推到水中的溫寧。
溫寧為了報恩,追著說要罩著她,一來二去接觸下來,她與溫寧處成了閨中蜜友。
雖說上一世到后面,溫寧氣她逆來順受,沒少跟她吵架,但也是因為溫寧的看重,侯府的人對她下手始終有顧忌,這才讓她茍延殘喘到二十二歲。
只是后來,長公主被突厥那邊點名要和親,自顧不暇。
如今想來,白以安出事和自己被打死,也是那段時間……
周昭明他們恐怕正是算準了時間才敢下毒手。
就是不知道她死后,溫寧有沒有被逼著和親……
想到這里,白知意眼中閃過寒芒。
和平不應該犧牲弱者,上一世她無能為力,這一世,她就是要自不量力的管管這件事,絕對不能讓一個好好的姑娘到突厥受辱!
白知意一踏進聚英茶樓,門前小二的眼睛就亮了。
“哎呦!白小姐!您可有日子沒來了!還是老規(guī)矩?”
得了白知意點頭后,小二高高興興的帶著白知意去了從前她常定的天字三號雅間。
樓下琴音裊裊,樓上茶博士泡茶的動作行云流水,桌上的金絲紫泥提壁壺中飄出誘人的茶香。
白知意一邊品茶,一邊等溫寧過來。
還沒等到溫寧,隔壁先坐下了一群吵吵嚷嚷的人。
“李兄啊,聽說你昨日抬了一房侍妾?這都第幾個了?你家那尊菩薩沒對著你念念經(jīng),給你灑灑‘凈水’?哈哈哈……”
“去去去,這也不能全怪我??!我白日里日日在學堂被夫子教訓也就算了,哪有回到家了還要被妻子教訓的?這誰受得了?我不過是想要個可心的人罷了?!?p> “哈哈哈哈……那確實受不了,嫂夫人不會在李兄你想親熱的時候,忽然就冒出一句‘圣人有云’吧?”
那位李兄露出一言難盡的表情,搖了搖頭,又引來一通哄堂大笑。
小酒聽的直皺眉,剛想把窗戶關上,那頭忽然提起了明德侯府,她的手頓住了。
“好歹我這夫人從不給我添亂,我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要是攤上明德侯府那位……那我真是過不成了!”
“真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
李兄的話引起了其余書生的附和,不少人都露出忿忿之色。
“可不是,不過是納個妾,左右也越不過她這個正妻,結果她爭風吃醋到回娘家,把婆母都氣暈在門前,善妒不說,還不賢不孝!”
“還有個仗義執(zhí)言的義士,不過是說了她一句,就被她揪出來打了幾十鞭子!現(xiàn)在人不知道怎么樣呢!說不準就……”
“聽說那明德侯還在朝堂上被圣上罵了呢,讓他休沐七日把事情處理好了再上朝!”
書生不敢罵圣上處理的不當,所以不賢不孝,善妒跋扈的白家小姐就成了出氣筒。
他們罵她無知淺薄,罵她嬌縱跋扈,罵她目無法紀當街打人……
幾人唾沫橫飛的討伐著,門忽然被人一腳踹開了。
“能進到這聚英茶樓,你們幾個最次也是個秀才吧?”
“你們背的圣賢書就教了你們?nèi)绾翁碛图哟?,背后罵人么?”
一聽這聲音,白知意不自覺的就勾起來了嘴角。
是溫寧來了!
她怕隔壁那群不長眼的沖撞溫寧,忙提高聲音道:“公主何必與小人一般見識?”
說話間,白知意打開了雅間房門,對著站在隔壁門口的溫寧溫柔一笑。
溫寧不滿的對白知意皺了皺鼻子:“跟你說了好多次了,喊我溫寧就行?!?p> 屋中的幾個書生不認識門前的女子,突然被反駁,他們已經(jīng)黑臉了。
但他們有人見過白知意,聽到白知意稱呼這個女子為公主……
幾個人忙屈身跪下,高呼“參見公主”。
溫寧身子往左一偏,攬住了白知意的胳膊。
“白姐姐,這群書生如此長舌,你說我是叫人拔了他們的舌頭好,還是奪了他們的功名好?”
有那不服氣的書生梗著脖子反駁:“我等的功名都是自己真才實學考出來的,便是公主,也不能說奪就奪了!”
溫寧無所謂的聳聳肩:“別的公主可能不行,可我是長公主溫寧哎~~我說奪就是能奪!”
那書生還想反駁,但被旁邊的人捂著嘴硬生生拉住了。
眼見形勢不好,忽然有一個人主動站起來,主動讓了一步。
“白姑娘,在下愿意向您道歉,還請原諒?!?p> 聽聲音可以聽出來,這人就是剛剛先說的起侯府話題的那位李兄。
雖說這人確實能屈能伸,算的上人才,但白知意可不打算做什么圣母。
“這位‘李兄’,小女子也有個問題想要問你?!?p> “你剛剛說,‘唯小人與女子難養(yǎng)也’,那可否解答一下,何為小人?”
李兄的臉瞬間漲紅了,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你說不出來我來說?!卑字饴曇衾湎聛?,“小人,自私自利、心胸狹隘、目光短淺、缺乏誠信之輩,見風使舵、拉幫結派,背后嚼舌者!”
被人這樣當面指著鼻子罵,這人書生的風骨又冒出來了。
“擅自離家,氣暈婆母,當街打人,這一樁樁一件件事,哪件事冤了白姑娘?”
“男子三妻四妾,自古以來皆是如此,為何偏就你要鬧得這般難看,還鬧到影響你夫君的前途!”
“你如此行徑,若是我的妻子,早就一紙休書送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