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意樓大門那邊，剛剛跟白知意一起過來，但腳程慢了些的那七八個掌柜正在往這邊走。
馮保才看到外面浩浩蕩蕩過來的一群同僚。
“哎呀，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來著這么多人？喲！李掌柜，張掌柜……大家都來了呀！”
馮保才與這些掌柜都有幾分交情，是以看到后熱情的上去打招呼。
但被他打招呼的人，臉上的笑容卻都十分勉強。
大家平日你來我往，都是為己為利。
剛剛馮保才那一通操作，這些人也都聽到了。
光是看白知意的臉色就知道，這個馮保才完了。
這個時候，大家怎么還會跟他維持什么友好和諧的關(guān)系呢？
最先被馮保才點到的李掌柜一臉不滿：“馮掌柜啊，咱們是開店做生意的，萬沒有看人下菜碟的道理，你這個小二……嗐！”
張掌柜：“可不是，新人怎么了，年紀小又怎么了？我當年十二歲就自己在外面討生活，這可不是犯錯的借口！”
“若是他真的崇敬明德侯，那不更應該學習人家好的德行，而不是借著明德侯的名號鬧事！”
一有人開了閘，你一言我一語的指責差點把馮保才淹了。
石頭沉不住氣，被指著鼻子說了兩句，怒氣難耐。
“你們憑什么如此羞辱我！”
“要是讓侯府的東家知道，你們竟然如此羞辱崇敬他們的人，肯定不會輕饒你們！”
“到時候你們一個個的都會付出代價！等你們一個個當不成大掌柜了！看你們還怎么囂張！”
啪——
一罐胭脂被白知意直接往石頭的頭上砸過去，雖然馮保才眼疾手快的扯了一下他，但胭脂罐子還是將他的額角砸爛了。
馮保才無子，石頭是馮保才唯一的妹妹的孩子，他一直把石頭當自己親兒子看，平日里多有縱容，給石頭養(yǎng)的脾性大還沒腦子，經(jīng)常需要他收拾爛攤子。
石頭從小就沒被教訓過，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橫沖直撞的日子，在他看來，世界上就沒有舅舅搞不定的事情。
此刻驟然被打，他氣得發(fā)狂。
“我要殺了你！你這個小賤人！居然敢打我！啊啊啊——”
原本還在一旁看熱鬧的幾個人一看這陣仗，忙沖上去。
擋白知意的擋白知意，拉石頭的拉石頭，場面一時十分混亂。
小酒初時被嚇到了，待反應過來，不知道哪來的勇氣，彪悍的抄起角落的掃帚，沖過去給石頭一頓狂揍。
這幾個掌柜敢攔石頭，并不敢攔白知意身旁的丫頭。
再加上是石頭挑事在先，還咒罵他們，他們不僅不攔著小酒，甚至還有意無意的將想要救石頭的馮保才攔在了外面。
小酒打夠本后，終于氣喘吁吁的停下。
“讓你冒犯小姐！再敢出言不遜，叫人打你一百杖！教教你規(guī)矩！”
白知意雖然意外小酒的行動，但知道她是因為自己被毛罵才如此激動，心中慰藉。
“小酒，打得好?！?p> 眼見小酒住了手，幾位掌柜這才稍稍讓開些，讓馮保才沖到了石頭跟前。
看到地上被打的鼻青臉腫的石頭，馮保才憤懣不已。
“這位小姐來我如意樓尋釁滋事，到底是何意！”
邊上的幾位掌柜都無語了。
合著這倆棒槌到現(xiàn)在都沒搞清楚來的是誰，就敢囂張的對人家吆五喝六的？
平日里與馮保才關(guān)系還不錯的幾位掌柜更是以袖掩面，為自己識人不清，交到這樣的朋友而覺得羞愧。
白知意就靜靜地看著對自己怒目而視的馮保才，一言不發(fā)。
趙掌柜看看沒打算開口的白知意，又看看還拎不清的馮保才，嘆口氣，打破僵局。
“馮掌柜，這是咱的的東家，白家大小姐，也是明德侯夫人?！?p> 出于好意，趙掌柜又補了一句：“早上東家喊咱們過去，見你沒到，這才過來看看?！?p> 此言一出，馮保才愣住。
他四個月前，因父母亡故告假了兩個月，剛好錯過了白知意與他們見面的時間。
等他回來時，白知意已經(jīng)被哄著將鋪子的相關(guān)事宜大半都交給了周昭明。
所以他是真的不認識白知意。
只是，即使知道了白知意的身份，馮保才也沒打算改變自己的態(tài)度。
“東家有所不知，因著之前告假，如意樓近幾個月的賬目都需要重新整理，離不得人，這才沒能成行?！?p> “若東家是為了這點小事如此大動干戈，縱仆傷人，實在是過分了些！”
瞧見馮保才對白知意依舊是這樣的輕視的態(tài)度，試圖幫他的趙掌柜心中默默嘆口氣，不再多說什么。
白知意也不跟他廢話，直接轉(zhuǎn)頭對小酒吩咐道：“如意樓馮掌柜如此有主見，定然是不甘心在他人手下討生活的，你帶著馮掌柜走一趟，將賬冊和公章帶好，對好賬目。”
“至于咱們的馮掌柜……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不用在我們這小小如意樓蹉跎抱負了?！?p> 聽到白知意毫不猶豫說出這種話，意識到自己可能丟飯碗的馮保才終于知道慌了。
“我在如意樓兢兢業(yè)業(yè)！東家憑什么叫我離開！”
他壓住砰砰亂跳的心臟，勉強維持著理智。
“東家的也不必如此快下決定，咱們和氣生財，我在如意樓，如意樓這些年的營收一年高過一年，東家留馮某下來，馮某有信心將如意樓經(jīng)營的更好！”
“經(jīng)營的更好？”白知意冷笑，“我憑什么信你？”
“憑你狂妄自大，還是憑你助紂為虐，愚蠢至極！或許你確實有幾分經(jīng)營的本事，但在我的手下，容不下這樣的蠢人！”
馮保才求助的目光望向隨白知意一起過來的掌柜，所有人都錯開了視線，拒絕對他提供幫助。
接下來還有十來個鋪子，白知意不打算與馮保才耗在這。
“接下來，我若是馮掌柜，就會趁著有時間，趕緊的去看賬冊有沒有問題，把賬平了，要是被我的人揪出來……”
白知意說著，已經(jīng)踏出了如意樓，幾個掌柜也趕緊跟上。
殊不知，在他們身后，馮保才看著眼前這一圈平日里好似多親熱，結(jié)果現(xiàn)在幫著外人欺負自己的同僚，心中已然是恨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