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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卿謀

第1章 喜宴

與卿謀 莫伊萊 2543 2024-12-04 09:49:52

  “屹王身邊的護衛(wèi)死了!”

  初夏時節(jié),酉時,逍遙王府。

  喜房內(nèi),新娘獨自坐在屏風(fēng)后的喜床上,兩個婆子守在外面,因為無聊,已經(jīng)有些昏昏欲睡了。

  忽然,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有人輕輕叩了兩下門板。

  門邊的婆子驚醒,連忙過去打開門。

  從外面進來的是府里與她年紀相仿的王家娘子,一臉慌張,雖然壓低了音量,依舊聽得出有些喘息未平:“前頭出了大事!

  屹王身邊的護衛(wèi)死了!

  聽說是屹王叫人給他單獨溫了一壺酒,拿來之后,倒了一杯,回手遞給自己的護衛(wèi),護衛(wèi)喝完忽然就變了臉色,直挺挺倒在地上,抽搐了幾下就沒氣兒了!

  現(xiàn)在聽說屹王還沒有發(fā)話,但是和他同來的鄢國公已經(jīng)認定是咱們王爺想要趁機謀害皇子,叫人去找仵作來,說什么要奏請陛下,把咱們滿門抄斬呢!”

  “啊?!”開門的婆子沒想到竟然是這么大的事,一時也慌了,“這可如何是好!”

  屏風(fēng)后面的人影忽然動了動,一道清亮的女聲從后面?zhèn)鬟^來:“趙媽媽。”

  開門的婆子聽到新娘叫自己的名字,猛然回過神來,連忙應(yīng)著聲,扭身快步繞到屏風(fēng)后頭:“夫人叫老奴有事?”

  已經(jīng)摘掉了頭上繁瑣的飾品的祝余,揉著有些隱隱作痛的額角,開口問面前表情恭敬的婆子:“如果謀害皇子的罪名沒辦法洗脫,真的會被滿門抄斬么?”

  趙媽媽表情一僵,沒想到新娘的耳力這么好,她們在門口那么小聲的嘀咕竟然被她聽得一字不漏。

  “夫人……這個……”這會兒她也只能愁眉苦臉答道,“皇上的心思,老奴可猜不著……

  只是……您剛剛從朔國嫁到我們錦國來,可能還不知道。

  屹王是咱們錦國的二皇子,那鄢國公是二皇子的外祖,當(dāng)年是與先帝一同打江山,出生入死,還救過先帝的命,聽說平時皇上都要敬他幾分……

  所以會不會滿門抄斬,老奴說不好,但是咱們王府這回是真的有麻煩了……”

  說完之后,趙媽媽又覺得自己這么做多少有些不妥,趕忙改口:“不過您也別太擔(dān)心,咱們王爺打小兒就被皇上說是福星,您就安心候著吧,王爺肯定會逢兇化吉的!”

  祝余嘆了一口氣。

  雖然說她對錦國,或者說對這個世界的確知之甚少,但是最起碼腦子是清醒的。

  一個急著要給你定罪名的人找來的仵作會得出什么結(jié)論,她的看法可并不樂觀。

  原本只想放下一切,做個混吃等死的米蟲,可是如今米還沒等吃到嘴,人家想把米缸都一起砸了!

  “趙媽媽,麻煩你給我找一身男子的衣服。”祝余嘆了一口氣,對面前的婆子說。

  “夫人,您要做什么?”

  “我要咱們都活久一點?!?p>  逍遙王府的前院張燈結(jié)彩,只是這會兒沒有了絲竹歌樂的聲響,也沒有了推杯換盞的人聲,滿院子都是人,偏偏又是一種詭異的安靜。

  在院子里的一棵大樹下,一個身穿皮制軟甲的高大護衛(wèi)面色發(fā)青,看起來似乎有些微的腫脹,嘴唇呈現(xiàn)出詭異的深紫色,雙目緊閉,仰面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看起來沒有了半點生氣。

  在他三尺開外的地方,幾個鄢國公府的護衛(wèi)虎著臉攔在那里,不讓任何人靠近。

  再旁邊,幾張椅子上坐著幾個表情各異的人。

  一身新郎喜服的逍遙王陸卿面色淡淡,雖說在自己的大婚之日,宴席上竟然鬧出人命,現(xiàn)在還面臨著“毒害皇嗣”的罪名,從他的臉上卻看不出半點慌亂,仿佛他也只是一個看熱鬧的旁人一般。

  反倒是一旁的二皇子屹王陸嶂,這會兒臉色鐵青,借助著燭火的光亮依稀看得到額頭上一層細密的冷汗。

  “陛下的一片恩情,到底還是錯付了!將你視若己出栽培了這么多年,到頭來,你這狼子竟然妄圖毒害手足!”鄢國公趙弼在一旁見自己外孫驚魂未定的模樣,再看看一旁淡定的陸卿,頓時更感怒火中燒,“這一次,我便是拼盡一切,也定要讓陛下主持公道!”

  陸卿把自己的視線從趙弼旁邊的人群中收回來,看向鄢國公,眸子里甚至帶著幾分笑意:“仵作還沒來,鄢國公太心急了?!?p>  趙弼被他這樣云淡風(fēng)輕地一瞥,原本就陰沉的臉色又黑了幾分,眼神陰鶩地哼了一聲。

  說話間,兩個侍衛(wèi)模樣的人便帶著一位看起來已經(jīng)年過七旬的老者急急忙忙穿過人群走了過來。

  “國公爺,仵作帶來了?!笔绦l(wèi)沖鄢國公一抱拳,把那畏畏縮縮的老者向前推了推。

  那老仵作看起來猶如一個干癟的核桃,估計一輩子也沒見過這么大的陣勢,被侍衛(wèi)一推,兩腿一軟便摔了個狗吃屎,哆哆嗦嗦爬起來,一臉惶恐地沖面前的幾位貴人行禮。

  鄢國公一臉厭惡地揮了一下手,老仵作忙不迭從幾個護衛(wèi)身邊鉆過去。

  鄢國公沖那幾個護衛(wèi)擺擺手,護衛(wèi)便閃開到一旁,讓周圍的人都可以清清楚楚看到仵作如何驗看。

  老仵作慌慌張張跪倒在那護衛(wèi)旁邊,伸手在他鼻子下面探了探鼻息,又抓過一只手摸了摸脈,又小心翼翼地扒開對方的嘴巴,把鼻子湊近了嗅了嗅便起身沖鄢國公等人作揖道:“回稟各位大人,這位官爺確實已經(jīng)死了!

  小人見死者面色發(fā)紺,應(yīng)是中毒而亡,但聞其口中,酒氣濃重,想來應(yīng)該是那毒物被藏在了酒里面,被他給喝下去,之后便毒發(fā)死了!”

  “哼!”鄢國公把目光轉(zhuǎn)向陸卿,又看向周圍,“仵作的話你們可是都聽清了?

  二皇子身邊的護衛(wèi),喝了逍遙王為二皇子準(zhǔn)備的酒之后便毒發(fā)而死!”

  方才仵作聲音不算大,院子里有的人聽清了,有的人沒聽清,所以還沒有太反應(yīng),這會兒鄢國公中氣十足的一嗓子,所有人就都聽得一清二楚,想裝聽不清都難了。

  老仵作沒想到這里面竟然還涉及到了王爺和皇子,嚇得直接伏倒在地,打著哆嗦不敢起身。

  其他人就更是無比煎熬。

  一邊是逍遙王,當(dāng)今圣上尚無子嗣的時候收養(yǎng)來的養(yǎng)子,這些年雖然外面一直有他胸?zé)o大志,沉迷琴館溫柔鄉(xiāng)的傳聞,但圣上卻對他鮮有斥責(zé),恩寵并不少。

  另一邊是屹王,已經(jīng)過世的皇貴妃唯一留下的子嗣,外家是連皇上都要給三分薄面的鄢國公,那也是所有皇子當(dāng)中絕無僅有的尊貴。

  現(xiàn)在鄢國公一口咬定逍遙王意圖毒害屹王,逍遙王自然不會承認,屹王那邊不置可否,只是青著一張臉。

  這可把來赴宴的一眾賓客為難壞了。

  這三個人,他們誰也惹不起。

  人人項上都只有一顆頭顱,這個隊,他們是真的不想站??!

  早知道這樣,當(dāng)初不如抱病躲了這一頓辣嘴的喜酒!

  陸卿并不慌,掃了一眼趴在地上抖作一團的老仵作:“人命關(guān)天,豈能僅憑一家之言便妄下結(jié)論?

  京兆尹吳大人可在?不知京兆府中是否有年紀輕一些,更得力的仵作、推官可以過來驗看?”

  被點到名的京兆尹一臉菜色,正準(zhǔn)備從人群中應(yīng)聲,忽然一旁的人群里有人先開了口。

  “王爺,不妥!若從京兆府請人來驗看,再耽擱一會兒,恐怕就來不及了!”

  只見一個身材略顯清瘦的布衣男子從人群中擠了出來。

  “此話怎講?”陸卿看到這人,只微微挑了挑眉,開口問。

  “再晚些,只怕人就真的死透了?!蹦遣家履凶痈呗暣鸬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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