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趙管事退下，顧辭和沈青鸞便解了外衣躺下，雖說不用他們一路走過來，但坐了一個多時辰的馬車也著實累的夠嗆。

　　兩人醒來時已經過了午間最熱的時候，簡單用過午膳便一道出門，打算在莊子上轉轉。莊上的管事得知顧辭兩個要在莊上逛逛，便叫機靈的小兒子來領路，莊子上長大的孩子不怕生，一面領路，一面說起莊子上有趣的地方。

　　“往這邊走是魚塘，從河里引的水，養(yǎng)了好幾種魚，最好的當屬鰱魚，年年國公府里的鰱魚都是莊子上送去的；往那邊走是山坡，種了些果樹，還養(yǎng)了雞，三爺、三奶奶想先前哪邊？”男孩子小名叫四寶，莊子大，轉一圈得將人累趴下，索性問主子想去哪里。

　　沈青鸞今日有些累，不想爬山，道：“去魚塘吧！那邊可以釣魚嗎？”

　　“可以的，那邊就有捕魚的工具，魚竿、漁網都有?！彼膶汓c頭道。

　　這莊子上顧辭還來過兩回，往魚塘的方向看了眼，道：“我記得魚塘里還種了些蓮藕，這個季節(jié)荷花開了沒？”

　　“荷花還沒開，不過已經有花骨朵了，想來不用多久就要開了。”見顧辭和沈青鸞都和氣，四寶也不怕他們，一面走一面還隨手摘些花朵柳條，走到魚塘時，手里已經多了一個柳條花朵編成的花環(huán)。

　　沈青鸞瞧著有趣，一路也摘了些，走到魚塘邊就坐下來試著編花環(huán)，顧辭就找了根魚竿坐下釣魚。見四寶站在旁邊候著，等著主子吩咐的模樣，眼珠子卻隨著水鳥漂遠，不由笑道：“我們要在這邊待一會兒，你自去玩一會兒吧，晚些再來接我們?！?p>　　四寶將花環(huán)往頭上一扣，頓時眉開眼笑道：“我就去那邊捉螃蟹，三奶奶有事就喊我！”

　　“哪能就這么丟下主子?。　避魞阂娝膶氜D身就跑，就搖了搖頭。

　　“他還小呢！”沈青鸞倒是不生氣，本就是她許四寶自己去玩的，小孩子哪有不貪玩的。

　　顧辭手上還纏著紗布，但一點都不妨礙他甩竿釣魚，一面盯著浮漂，一面還跟沈青鸞閑聊，“阿鸞，你喜歡吃什么魚？鯉魚還是鰱魚？嗯，還是鰱魚好些，鯉魚刺太多了。”

　　“鯉魚也好，鰱魚也不錯，不過三爺還是先釣到魚吧！”釣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特別是專門養(yǎng)的魚，每日有人投喂，魚鉤上的食物就沒什么吸引力了。

　　沈青鸞手巧，雖然是頭一回編花環(huán)，但很快就編好了一個，自己戴在頭上，見顧辭專心釣魚，便自己在池塘邊轉悠。

　　“咦，那是什么？”沈青鸞撥開池塘邊的草叢，便瞧見一個簡陋搭起來的窩，里頭還有幾顆鴨蛋。

　　“莊子上養(yǎng)了鴨子，就散養(yǎng)在池塘邊，這鴨蛋沒人收，有孵出小鴨子的，也有被小孩子撿去添碗菜的。”四寶畢竟年紀小，莊上的管事有心讓小兒子在主子面前露個臉，但也怕他伺候不好，另外還安排了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跟著。

　　這個莊子用的都是賣身的奴婢，在莊子上做事有月錢，但莊子里產的東西都是國公府的，像池塘邊的幾顆鴨蛋，小孩子撿了回去炒來吃沒人追究，但若是私自拿去賣錢就算是貪主家東西了。對于莊子上，國公府上不會緊緊掐著一針一線，不過京城這邊鴨蛋不值錢，味道不如雞蛋好，別的人們也想不出什么用途來，養(yǎng)鴨子為的也是鴨肉而非鴨蛋。

　　沈青鸞回想起自己來到這個世界那么長時間，鴨子做的美食見過好幾種，但鴨蛋還真沒見過。想想再過不就便是端午節(jié)了，沈青鸞立刻便想到了咸蛋黃粽子，一時饞蟲也勾起來了。

　　平素沒見過咸鴨蛋，許是京城這邊沒有，也有可能是還沒有機會登上公侯之家的餐桌，眼前就有材料，也就不必讓人費力去找。沈青鸞四下看了眼，草叢中隱約能見到好幾處有鴨蛋的地方，便笑道：“你去找個籃子來，咱們撿些鴨蛋回去?！?p>　　“三奶奶撿鴨蛋做什么？不如奴婢讓人去要些雞蛋來？”荇兒只當沈青鸞突然想吃蛋了，而要論滋味和口感，雞蛋都要比鴨蛋強上不少。

　　那小丫頭話不多，得了沈青鸞的吩咐便往池塘不遠的屋舍去找籃子，回來時便聽見沈青鸞答道：“不是拿來炒了吃，撿些鴨蛋做咸鴨蛋，過段時間不就是端午了嗎？到時拿來包粽子?！?p>　　“三奶奶知道咸鴨蛋？”小丫頭名叫柳葉，本是南方人，幾年前家鄉(xiāng)水災，不得已將她賣了尋條活路，幾經輾轉被賣到了這個莊子上。柳葉離開家鄉(xiāng)時年紀還小，記憶中有咸鴨蛋的滋味，卻記不得是怎么做的，而在京城，吃鴨蛋的不多，咸鴨蛋就更沒聽過了。

　　“嗯，在一本雜書上見過。”沈青鸞摘了些草葉鋪在籃子里，免得鴨蛋磕碰壞了，才伸手撿鴨蛋，這池塘邊養(yǎng)了不少鴨子，鴨蛋倒是不難找，不多時就撿了十來個。

　　“什么是咸鴨蛋？”顧辭跟個猴子一樣冒出來，將手里的鴨蛋舉起來，對著太陽照了照，“嗯，小鴨子都快出來了，還能做咸鴨蛋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沈青鸞仿佛看到顧辭手里的鴨蛋晃了晃，接著便看到蛋殼裂了一條縫，隱約能聽到“篤、篤”的啄殼的聲音。

　　沈青鸞將籃子放下，從顧辭手中把正在破殼的小鴨子放到地上，又去看籃子里的鴨蛋，一個一個看去，好在十來個鴨蛋中只找到了另一個即將破殼的小鴨子。沈青鸞索性叫荇兒跟柳葉去撿鴨蛋，自己挨著顧辭蹲下來，想看看小鴨子破殼。

　　池塘邊養(yǎng)了不少鴨子，平時有人喂養(yǎng)，也在池塘中嬉戲，但鴨子怕人，顧辭他們一群人過來，鴨子們都跑遠了，就剩下不能移動的鴨蛋，荇兒和柳葉沒花多少時間便撿了了半籃子鴨蛋來，還對著光照過，將正在孵化的鴨蛋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