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文瑜回頭,卻空無一人。
“阿姐,樹上?!卑㈨底钕劝l(fā)現(xiàn)樹上的人。
隨后頭頂傳來一聲輕笑聲,抬頭就看到孟令舟愜意地躺在樹杈間,口中還銜著一片翠綠的葉子。
“多謝孟世子。”
不管是前世的雪中送炭,還是昨晚的提醒,她都是真切至誠的道謝。
孟令舟摘下口中的葉子,悠閑道,“一報還一報罷了?!?p> 邵文瑜一噎,她就知道他的嘴里出不了什么好話。
在京城孟令舟最響亮的名聲就是大字不識的莽夫,想想他年少回京就惹下了多少簍子,一張嘴,又尖又利,京中多少勛貴子弟和其沒有過節(jié),真的就是打也打不贏,罵也罵不過。
想想前世他是唯一一個說會幫邵家翻案的人,這點兒小毛病還是不與他計較了。
“孟世子來靈山寺做什么?!?p> 孟令舟扭頭看了她一眼,“好不容易來了青州,聽說靈山寺求姻緣最是靈驗,便來求上一卦,若是能得償所愿也不枉我千里迢迢走一趟?!?p> “又說鬼話?!鄙畚蔫ぷ允遣恍潘脑挕?p> 昨日戲樓動亂,陳知行丟了半條命,他還有心思來靈山寺求姻緣,若不是她知道前世知道些事情,還真的被他糊弄過去了。
孟令舟從樹上一躍而下,雙手背負(fù)在身后,臉上掛著熟悉的玩世不恭的笑容,“邵姑娘好像很了解孟某,是不是鬼話都知道?!?p> 邵文瑜扯了下唇角,“聽聞孟世子紅顏藍(lán)顏一座二進(jìn)的宅子都裝不下,哪里還需求卦?!?p> 孟令舟輕嘖了一聲,“看來邵姑娘對在下真的非常了解,就連在下有一宅子的知己都知道。”
邵文瑜從來沒有和這么無賴的人打過交道,頓時臉漲得通紅。
“你、真是無賴!”
孟令舟看著她眼底閃過的惱怒,唇角不自覺浮起一抹笑意,突然遠(yuǎn)處出現(xiàn)的一個身影讓他的笑容瞬時凝在唇角。
他的眼微微瞇起,還真是讓他好找。
“邵姑娘失陪?!彼脑捯粑绰洌艘呀?jīng)不見了蹤影。
邵文瑜沒有錯過他表情的轉(zhuǎn)變,再轉(zhuǎn)身,只能捕捉到轉(zhuǎn)角他未來得及消失的那片衣角。
前世,她沒有在靈山寺遇到孟令舟,陳知行也沒有受傷。
看著他背影消失的方向,邵文瑜不知為何有一絲悵然。
現(xiàn)在的一切軌跡已經(jīng)和前世不一樣了,不知此番回京,孟令舟還會不會身陷囹圄,衛(wèi)國公還會不會為了救他而氣絕身亡。
青禾見孟令舟走了,這才開口道,“姑娘,您別看孟世子為人孟浪了些,卻是比小陳大人真心實意得多?!?p> “就沖著孟世子冒著大雨將您帶出湖心島,奴婢就念世子的好?!?p> 邵文瑜從來不知道孟令舟竟然還能在青禾的心底評價這樣高,“是了,欠他的人情越來越多了。”
青禾也回想起昨日戲樓的驚魂一幕,“姑娘,剛剛上山的時候,聽說凈通大師云游到了這里,我們也去拜拜吧,去去晦氣。”
邵文瑜本不信神佛,可一想到重生這樣的離奇的事都已經(jīng)發(fā)生在她的身上了,她便將已經(jīng)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左右也看得差不多了,去看看吧?!?p> 此刻大殿的人也比早上的時候少多了,宋氏已經(jīng)拜完了佛,拿著簽正在找?guī)煾到夂炍摹?p> 解簽的地方,一個身形清瘦的老和尚,身上的僧衣洗得發(fā)白,他的旁邊還有個小和尚正在打下手。
這老和尚一看就是有大智慧的,宋氏拿著簽雙手畢恭畢敬地遞過去,“還請師傅幫忙解惑。”
小沙彌接過已經(jīng)被用得光滑的竹簽,從一旁的布袋拿出對應(yīng)的簽文遞給一旁的老和尚,“師傅,第四十八簽?!?p> 老和尚接過簽文,滿是溝壑的臉上是點點笑意,“是個大吉,施主想問什么?!?p> 宋氏聽到是大吉,本想問明日啟程的時辰,話到嘴邊她生生轉(zhuǎn)了個彎,“大師傅,想問問家里女兒的姻緣?!?p> 一旁的小沙彌將筆紙放在她的面前,“還請施主寫下生辰八字?!?p> 宋氏提筆,將邵文瑜的八字寫給老和尚。
老和尚將見了八字卻皺起了眉來,“怪哉?!?p> “不、不是大吉之象嗎。”宋氏的心一下就被提起來了,阿瑜已經(jīng)十七歲了,這倔丫頭好不容易看透了陳知行的虛偽,難道還是婚事艱難?
老和尚搖頭,“卦是大吉,可令愛的八字與卦象難成合勢。”
宋氏,“不瞞師傅,我求卦時本是想問明日啟程回家的時辰,您說是大吉,便起了心思想問問女兒姻緣?!?p> 小沙彌有些不滿,“求簽問卦,哪里還能臨時變卦?!?p> 老和尚念了句佛號,“施主見諒,小徒兒魯莽。”
“令愛八字雖與卦象不合,雨霧遮月之象,但是自有成也,于令愛來說,也并非不是件好事。”
宋氏有些沒有聽懂,“師傅,您說我女兒也會圓滿順?biāo)靻??!?p> 老和尚笑了笑,“所見諸佛,皆由自心,施主說會圓滿便會圓滿。”
宋氏更加迷糊了,什么叫她說圓滿便會圓滿,她當(dāng)然希望自己的女兒一生圓滿順?biāo)欤?p> 她還想繼續(xù)追問的時候,小沙彌已經(jīng)將簽文和八字遞給她了,“解簽三文?!?p> 宋氏一愣,然后氣呼呼地從袖袋里摸出一粒碎銀放在桌上,“故弄玄虛!原來是來賺錢的,我還以為有什么真本事呢!”
她一站起來就看到尋過來的兩個女兒,“阿瑜,這里?!?p> “你這施主,我?guī)煾岛眯慕夂灐?p> “圓智,又無禮了?!崩虾蜕刑а劭吹綘恐慌墓媚飼r,心下便了然。
宋氏迎上去,“看好了嗎,咱們早些回去,還有許多東西要收拾呢?!?p> 阿淼立刻黏上她,“阿娘不行,還沒吃齋飯呢!”
宋氏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哦,只帶了一張嘴出來嗎。”
邵文瑜笑道,“阿淼早就聽溫如念叨好多次了,她也惦記好久了,今兒怎么能不如她的愿?!?p> “我已經(jīng)讓青苗去定齋飯了,阿娘索性再去給外祖母求道平安福。”
宋氏有些不想去了,好好的佛門清靜之地,被這些和尚弄成了生意。
邵文瑜已經(jīng)拉著她往大殿走去了,“阿娘,也是圖個好意頭,外祖母會高興的?!?p> 看著母女三人再次走進(jìn)大殿,老和尚摸著下巴的白胡子再次念了句佛號。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yīng)作如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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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yán)遢?/h3>
佛學(xué)術(shù)語,泛指一切有作為、有造作的因緣所生法。即包含一切事物、物質(zhì)、意識、精神,以及所有現(xiàn)象的存在。原意作“由因緣而起的存在者”。如《金剛經(jīng)》(鳩摩羅什譯)偈子云:“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yīng)作如是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