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歡臉色煞白,那位大人出現的剎那他還以為自己的救星到了,卻沒想換來的竟是紫衣衛(wèi)的利箭相對,當即嚇得雙腿打顫,整個人險些栽了下去。
千鈞一發(fā)間,卻沒想身后的人果斷松開了雙手,閃著寒光的匕首垂直下墜,在青石地板上磕出清脆的聲響。
“我投降?!敝赡劾浼诺穆曇粢廊徊换挪幻?,如此簡單就束手就擒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周圍的仆從回神,慌忙沖了過來。楚無鳳順從地任由他們將自己反手捆綁,沒有絲毫反抗——她莫名重生到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身上,現在能做的唯有以不變應萬變,先摸清狀況再說。
“怎么回事?”男人的聲音依舊清冽緩慢,突然的轉變沒有讓它激起絲毫變調起伏。
利刃離開脖子的剎那,林歡全身脫力,一下子癱在了地上,此刻驀然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才猛然回過了神,整個人從地上坐起,拘謹卑賤的朝男子腳下匍匐而去,大聲嚎啕道:“這個賤奴不好好干活,還妄圖殺了我,請國師大人為老奴做主!”
雨不知何時停了,青石板集聚起一層層水洼。
楚無鳳被人死死按在地上,小臉蒙在泥漿之中。但林歡的話卻清晰無比的撞入她耳膜內。
國師大人!
這世界,后趙、東陵、丹陳,三國鼎足而立,只有東陵擁有國師之位!
而東陵國師,便是這個清冷尊貴之名遠播的君疏影!
有歌謠唱賦:“北有絕世美男影疏君,南有傾城佳人帝鳳楚;君疏影中智無雙,楚無鳳疵猛三軍……”
楚無鳳是后趙國的女戰(zhàn)神,唯有的三次敗績全是因為這個男人出手。
那雙雪白的靴子,不疾不徐的走了過來,慢慢在她身前頓住。楚無鳳拼命克制住身子的顫抖,緩緩從泥濘中抬起頭來,看著頭頂上那張臉。
男子神色漠然而平靜,眉心一點朱砂痣使整張臉越發(fā)顯得悲天憫人。他身形極為修長,穿著一件雪白的直襟長袍,腰束白色祥云紋的寬腰帶,其上只綴著了一塊玉質極佳的墨玉,看似粗糙卻古樸而沉郁。外披著一件白色大麾,雪白的狐貍毛裘無風自動。
他站于泥濘之上,透著與生俱來般的矜貴出塵。
這么久以來,在楚無鳳的心底,這個男人一直是唯一可稱之為對手的人!
沒想到和他的初次見面竟是這般情景:一個是困于泥濘中的所謂賤奴,一個是一塵不染的矜貴國師。
那雙鈷藍的眸子似含著眾生悲喜,只從她身上帶過一眼,便無情的從那瘦小的身體上一跨而過。
“今日,本君不想見到死人!”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決定了她的命運。她被仆人七手八腳的拖了下去,腦袋重重的撞擊在青石板上,昏迷之前的視線里那抹纖塵不染的身影寂冷無情。
凄迷的黑暗中,楚無鳳緩緩睜開眼,濕冷混雜著痛覺遍布四肢百骸。后腦勺一陣悶痛,昏迷前發(fā)生的事情如走馬觀花一般在她腦袋里一閃而過。
她驚坐起身,驚駭無比的四顧看去,這里是一處水牢,腐臭的污水淹沒褲管,臭蟲與老鼠腐敗的尸體飄蕩在水面上,黑漆漆牢房中,只有頭頂巴掌大的小小天窗,透漏出一點光線。
視線定格在自己那雙粗糙皸裂的手上,一雙完全陌生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