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獄廟巍峨壯大,屹立在龍涎山之巔,皚皚白雪覆蓋在其上更添幾許肅穆。
君疏影一行人到了之后,方丈玄法立刻安排了最好的禪室供君疏影休養(yǎng),而他受傷的消息更是被嚴密封鎖,密密麻麻的紫衣衛(wèi)魚貫出入,緊守廟堂前后各個入口。
禪室內(nèi),陳峰面色緊張,反倒是君疏影神色不動,淡淡的說道:“動手吧?!?p> “主上,你肩上的傷勢不輕,還是等屬下下山尋個大夫再說吧!”陳峰擔憂的說道。
“不必如此麻煩!”君疏影眉頭一皺,神色已有不耐。
陳峰手上踟躇,止血散卻被人截過。
“讓我來吧。”慕蘇低眉順眼的說道。
陳峰眉頭緊皺,卻聽君疏影突然開口:“陳峰,你暫且退下?!?p> 陳峰心頭一窒,低低應(yīng)聲,臨走時神色復雜的看了眼慕蘇,他實在想不通主上為何要替這個丫頭擋箭!
禪室內(nèi),只有兩人獨處,慕蘇看著從君疏影肩頭直貫而過的箭頭,紅唇緊咬。
她強壓著呼吸,褪去君疏影的上衣,暴露在眼前的是一具線條流暢的男子軀體,不似平日所見的修長削瘦。那身體之上竟有不少傷口,慕蘇眉微皺,這些傷口只有淡淡的痕跡,至少有七八年年份,君疏影久居高位,身上怎會有這么多傷?
她掩下心思,仔細看了看傷勢,剪掉箭頭,沉聲說道:“主上,我拔箭了?!?p> 君疏影淡淡點了點頭,算是回應(yīng)。
慕蘇深吸一口氣,握住箭的尾端,毫不猶豫將箭身全部拔了出來。鮮血潑灑在她身上,這箭恰好從鎖骨末端貫過,卡在骨肉之間,拔箭之痛非常人能忍受,而整個過程君疏影未發(fā)出絲毫聲響,由始至終閉著眼,甚至連眉頭都不曾動一下。
慕蘇不禁心驚,這個男人好狠的心腸,不止對敵人,對自己更狠。
她麻利的清洗傷口,上藥,包扎,整個過程未有一語,但心中卻難以平靜,她與君疏影是宿敵是仇家,如今卻因他撿回一條命,何等諷刺……
他究竟為什么要救自己?府中下人因為他的一個陷阱,死了那么多人,自己不過一個小奴婢而已,多死一個又何妨?
這個男人究竟在想什么?
慕蘇猜不透,心難安,指尖亦帶著幾許顫抖。空氣里交織著令人窒息的沉悶,君疏影緩緩睜開眼,面色蒼白,藍眸中掠過一抹異色。
“你究竟是誰?”
淡漠無比的問話卻潛伏著銳利的鋒芒,讓慕蘇心頭一縮,她包扎的動作一滯,沉聲回道:“奴婢是主上的奴才,慕蘇?!?p> “一個奴才不該有如此身手?!本栌暗_口,視線不輕不重的落在她身上:“上山之時我便曾問你,如今還是不肯坦白嗎?”
君疏影的話讓慕蘇心頭猛顫,她深吸一口氣,將繃帶打了個死結(jié),后退兩步,直對上那雙深不可測的眸子:“奴婢只是不想像我姐姐那樣,生如螻蟻,死后連葬身之地都沒有!”
君疏影靜靜的看著她,面前的少女面上泛著惶恐,那雙黑眸深處卻藏著倔強不甘。
他收回視線,那一瞬他似想到了什么,目光有片刻失神。
“至于奴婢的身手,不過是入府前在山野間和人學過一招半式?!?p> 君疏影藍眸微瞇,以他的眼光豈會看不出門道,那身手乃是真正的殺人之術(shù),攻襲之間皆是對準人的要害,豈是她口中所說的一招半式,只不過……他目光落在慕蘇骨瘦如柴的身子上,眼中的銳利也削減了幾分。
她并非一個日久習武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