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疏影坐回車輦上,不含絲毫煙火氣的聲音緊隨響起。
“慕蘇,上來?!?p> 在葉秋和徐達(dá)驚異的目光下,慕蘇淺笑嫣然的上了車輦,撩開車帷的剎那,她神態(tài)立刻變得恭順了起來。
“以往還真是小瞧你了?!?p> 慕蘇心頭一跳,平靜的抬起頭,瞧著對面男子臉上風(fēng)淡云輕的笑容,剛才那話……他的確是在夸獎自己!
從昨夜紫衣衛(wèi)中說服杜太猷開始,她一點點展示出自己的不同尋常和能力。
君疏影若有所思的看著她,本以為這丫頭只是有些功夫而已,但今日的一言一行卻毫不遜色他府上的食客。言談中隱透著對時局的認(rèn)知也頗為準(zhǔn)確。
“請主上恕罪?!?p> 沉默中,慕蘇突然開口。
“你要本君寬恕你什么?”
慕蘇深吸口氣,似下了何等重要的決定一般。
“奴婢以前對主上說過曾在山野間與人學(xué)過一招半式,其實有所隱瞞?!?p> “嗯?”
“不知主上可知鹿公此人?”
君疏影眸子微動,“巧匠鹿公?”
慕蘇點了點頭,道:“沒錯,奴婢幼時在山野間偶遇鹿公,逢他蒙難時出手相救,不過一飯之恩而已。但鹿公為人古道熱腸,見奴婢幼小,念及恩情,故將奴婢收為外門弟子。奴婢一身所學(xué)也全是他老人家當(dāng)初所教?!?p> “既是如此,你為何早不坦白?”
慕蘇面有惶恐,忙道:“師傅有言,如今亂世,百姓命如浮萍,知道的太多未必是好事,更何況,他老人家曾言自己仇家甚多,讓我別到處招搖。修習(xí)武術(shù)日后有個傍身之法就好!”
“都說鹿公為奇人,手上鑄有兵家利器,更有圣賢之能。”君疏影指骨輕扣,目光平靜中帶著深思,“你可知他現(xiàn)在哪里?”
慕蘇搖搖頭,道:“師傅他老人家居無定所,我見他最后一面也是在入府前,那時候聽說是有貴人尋他前往趙都,之后就再無消息了?!?p> 慕蘇平靜的說著,她之前的話大半都是假的。不過是為了應(yīng)付君疏影,讓他更相信自己而已。但她也不怕君疏影去調(diào)查,當(dāng)初她的確在后趙皇宮見過鹿公一面,也蒙他指點過一二,的確算是外門弟子。
之后鹿公銷聲匿跡,外界傳他云游天下,慕蘇卻知他早已仙去了,那尸首還是她親自收斂下葬在千行山下。君疏影即便能耐通天,也不可能從一個死人那里問出個什么。
“你能被鹿公看中也算有幸?!本栌吧碜映耙辛艘?,目光落回她身上。“你想要什么?”
這是君疏影第二次這樣問她。上一次在東獄廟上,慕蘇說:想為人!
這一次……
“奴婢希望主上大業(yè)成時,身邊有我一席容身之地。”
昨夜君疏影放權(quán)給她,但這一點權(quán)力算不得什么,她要的是更實質(zhì)的東西。慕蘇此次也是在賭,賭君疏影能從她身上看到更多利用價值。她想要站穩(wěn)腳跟,就必須真正進(jìn)入東陵盤根錯節(jié)的政治勢力中,而這中間,她需要君疏影這個助力!
“這次的事情,若你能辦妥,本君就去了你的奴籍,允你職位。”
君疏影聲音不輕不重,有一種力量在那一刻灌滿慕蘇的身體。她低著頭,前傾著身子,拳頭握的死死的。
“奴婢定不辱命!”
少女的聲音在并不寬闊的車廂內(nèi)顯得尤為堅定響亮,她身子還維持著前傾的姿勢,剛抬起頭,一陣驚叫聲從外面響起,奔馳的車輦猛地急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