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莊子上出人命了
從明華堂出來，薛有成徑直去了祠堂。
他心里有氣，若是周蓮沒有將那金釵拿出來，又怎會有后面的麻煩事。
周蓮正跪在地上潛心念經(jīng)，見薛有成來，退后兩步便開始掉眼淚。
“都是奴婢不好，之前在庫房看到那金釵，就想著送去給三小姐，沒想到，惹了好大的禍?zhǔn)??！敝苌徯煨煲话?，淚水更多?！捌鋵?shí)奴婢也有私心，眼見著如荔如萱都到了說親的年紀(jì)，若是奴婢對三小姐好一些，或許夫人就能多多憐憫如荔如萱?！?p> “倒是不想竟然給侯爺惹了麻煩，奴婢……奴婢對不起侯爺……嗚嗚嗚……都怪奴婢沒見過世面……也沒想到庫房會把東西放錯(cuò)……奴婢給侯爺丟臉了……”
周蓮哭得梨花帶雨，薛有成見此情狀早就不怪她了，趙文蘭那個(gè)人他也知道，一貫看不上周蓮，談及雙胞胎言語間也多貶責(zé)，周蓮為了自己兩個(gè)女兒花些心思無非一片慈母心腸。
更何況，她一個(gè)內(nèi)宅妾室，連宴會都沒去過幾次，又怎會知曉誥命品級之物的玄機(jī)。
不過是好心辦壞事罷了。
“如此說來又怎能怪你呢?！毖τ谐衫苌徠饋?，替她擦去淚水，溫聲安慰?！敖袢找彩歉系姑?，那東西長年累月供在庫房，就連夫人都未察覺不妥，又怎能怪你?！?p> 周蓮撲在薛栩然的懷里不住哽咽?！芭尽窘o侯爺添麻煩了……”
“怎能怪你。”薛有成哄著佳人，今日之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待明日自己上個(gè)請罪折子，頂多被訓(xùn)斥一頓也就過了。
他抱著周蓮耳鬢廝磨，再不提金釵之事。
景和院里，薛栩然擺了棋盤和朗月對弈，脫嬤嬤站在旁邊，心不在焉。
朗月看她一會兒嘆氣一會兒看窗外，早就煩了，不耐道：“嬤嬤是怎么了？怎么在小姐身邊服侍卻像是心在別處？”
脫嬤嬤趕緊告罪：“奴婢不敢，奴婢……奴婢就是好奇，不知道侯爺會如何處置周姨娘。”
朗月見她一門心思往外撇，正要回懟，被薛栩然摁住。
“周姨娘本就一片好心，說來說去也是不巧，本來我都決定戴父親賞的那支金釵了，偏巧表姐看到了另一支，非要了去，倒是連累了姨娘的一片好意。”
脫嬤嬤聞言十分不忿。“可不是，奴婢瞧著那表小姐真是太沒有分寸了，您是侯府嫡出的小姐，她竟什么事都想壓您一頭，也就是夫人縱著她……”脫嬤嬤自知失言，趕緊閉嘴。
“母親和表姐投緣，說來真是讓我羨慕，母親管著家操心諸多瑣事，難免有所疏漏，我這個(gè)女兒，卻是不能幫她分擔(dān)絲毫，實(shí)在不孝?！?p> “今天我陪祖母閑話的時(shí)候，祖母還說呢，說是府上京郊的莊子這一年收益不如一年，只可惜我是個(gè)女子，不能親自去莊子上看看情況，都是良田，怎會如此呢，說來說去都是我的錯(cuò)，我若是個(gè)男子，就能為家里做事了?！?p> 脫嬤嬤安慰了薛栩然幾句，薛栩然卻像是真的煩心，連棋也不想下了。
第二日，薛有成上了請罪折子，另有兩個(gè)御史參他治家不嚴(yán)，是大不敬。
薛有成在大殿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先說母親年紀(jì)大了，當(dāng)時(shí)在嘉州隨著老侯爺打仗傷了眼睛；又說妻子這些年丟女喪子，傷心過度，對家事多有疏忽；再說自己唯一的嫡女自幼淪落隴州，不識得御賜之物；最后說自己長于行伍，現(xiàn)在又整日在京郊練兵，忽略了家中大事，實(shí)在不該。
幾個(gè)與薛家交好的大臣也站出來求情，此前齊小郡王還偷拿了皇后娘娘的鳳簪自己戴，皇上的戒尺也是高高抬起輕輕落下。
說白了，只是禮制上的問題，可大可小，如何決斷，只看皇帝心思。
薛家這些年非常老實(shí)，無甚差錯(cuò)，皇帝沉思再三，罰了薛有成一年的俸祿，以作懲戒。
如此懲戒薛有成不覺得丟面子，回府便著人去將周蓮從祠堂放出來，周蓮自稱身有過錯(cuò)，潛心抄寫百卷佛經(jīng)才愿出祠堂，薛有成聞言甚是心疼，只覺此事都是趙承姝囂張跋扈、趙文蘭疏于管教才導(dǎo)致的。
至于周蓮，一片好心，何來過錯(cuò)？
朗月還在等著看楊嬤嬤會受到什么懲罰，卻發(fā)現(xiàn)府里幾個(gè)主子誰都沒有提起，趙文蘭身邊換上了一個(gè)新的姜嬤嬤，楊嬤嬤就好似人間蒸發(fā)一般。
“小姐，那楊嬤嬤……”
“死了，她為侯府做不體面的事，還沒做成，只有一死?！?p> 朗月有些戚戚然，那楊嬤嬤以前作為趙文蘭身邊的管事嬤嬤，在薛府尚有三分臉面，如今為著主子做事被罰，竟連趙文蘭都沒保她。
著實(shí)讓人寒心。
張嬤嬤是自小跟著薛老夫人的，平日里明華堂的大小事都要她管著，即便是來景和院教薛栩然規(guī)矩，過一會兒便有小丫頭來尋，問她伺候薛老夫人的事情。
前世與靖王有了婚約，薛老夫人也派了張嬤嬤教薛栩然規(guī)矩，故而這一世的薛栩然“一點(diǎn)就通”，張嬤嬤極為高興，在薛老夫人面前夸了好幾次。
唐夫人這段時(shí)間也頻頻來薛府，每次都要叫薛栩然過去說話，時(shí)常帶些時(shí)新的小物件給薛栩然，還笑得頗有深意。
薛栩然猜想，這大抵是唐家三郎買的。
薛有成自然不可能同意和唐家的婚事，現(xiàn)在整出真假千金，兜了這么大的圈子，如果最后只是和唐家說親，薛有成和趙文蘭能一起氣死在碧波院。
就是不知道，薛有成會想什么法子來推拒這門親事了……
過了半月，趙文蘭瞧著趙承姝不能出院實(shí)在心疼，正準(zhǔn)備趁著早間請安的時(shí)候去求薛老夫人解了禁足，剛一腳踏進(jìn)明華堂，就見楊管家急吼吼地跑了進(jìn)來。
“夫人，府外來了幾個(gè)人，又哭又鬧，說是……說是莊子上出人命了！”
趙文蘭聞言一腳踩空，直勾勾摔了下去，陪侍在一邊的姜嬤嬤沒反應(yīng)過來，兩人一起倒在地上。
“怎么回事？”薛老夫人嚴(yán)肅道。
楊管家道：“那些人說自己是京郊莊子上的，那里的向管家一手遮天，犯下諸多惡事，前些日子就逼得一家人投了井，她們?nèi)缃駚?，就是想要個(gè)說法?！?p> “什么？我薛家的莊子一向?qū)捄痛?，遇上?zāi)年還會救濟(jì)農(nóng)戶，怎么可能發(fā)生那種事。”
“小的也不清楚，現(xiàn)在他們就跪在門上，拉也拉不起來，大聲訴苦，已經(jīng)惹來許多人圍觀了，小的實(shí)在沒有辦法……”
趙文蘭臉色煞白，不敢抬頭。
那個(gè)尚管事，可是自己的陪房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