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對鏡梳妝,眼眸中帶著些許的疲憊,這一夜她未曾入眠。銅鏡中及時梳著最簡單的發(fā)髻的女人天姿國色,清澈的眼神,嫵媚的眉眼,膚若凝脂,凹凸有致,似仙似妖,仿佛一個絕世的存在尤物。
整個后宮都找不出一個女子能與她相比。擁有了這樣的女人,試問哪里還有其他女人能入得了男人的眼。
六月初四,黑云壓頂不似往日清晨的透徹,似乎預(yù)示著著一場風(fēng)暴的到來。溫?zé)岬目諝庵袔е恍┏睔?,吹在人的臉上濕膩膩的,讓人心中也感覺到些許的壓抑。
女人站在高大的男人身前略顯嬌小,男人低下頭,她為他正冠,兩人相視一笑,男人伸出手,“出發(fā)吧。”
女人白皙的手指落在他的掌中,被他輕輕握住。昨日太子與齊王兄弟二人相談了許久,弗歆與碩珍便一同在齊王府宿下了。
太子看了看還在熟睡的碩珍,摸摸她的頭,不忍將她吵醒,“晚一些,我派人接你們回去?!彼c孩子的母親作別。
齊王妃坐上了馬車,而建成、元吉則是騎馬在前,幾個隨從在馬車后緊隨著。
時辰尚早,或許是天氣的原因,這一路上并無太多的行人。行至玄武門,剛好是宮門初開的時辰,守門將士見是太子與齊王便并未阻攔,如往日一般馬車未曾停下。
她掀起簾子向外看去,頭上是數(shù)米高的門墻,隨著門閥的開啟,可見宮墻里散著微亮的光。此時的玄武門寂靜如常,守門的將士依舊是往日那幾張并不陌生的臉龐。
女人的直覺讓她有些不安,玄武門內(nèi)重門上似乎所有的目光都在靜靜地注視著著緩緩前行的車馬。建成與元吉看到了今日當(dāng)值的是他們的人,便也放下了心。
遠(yuǎn)處內(nèi)重門與凝陰閣間,一群鳥雀飛起,朝著玄武門的方向飛來。
“停一下?!彼型A笋R車,余光注視著周遭侍衛(wèi)的反應(yīng),并未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唯有城門邊上的一名守衛(wèi)握住刀柄的手仿佛在她叫停時緊了緊。
元吉立即調(diào)轉(zhuǎn)馬頭,停至馬車邊,眼中滿是關(guān)切,“發(fā)生了何事?”
“前幾日來這城頭,回去之后王爺送給妾身的金玉梳便不見了,想必是掉在這里了。現(xiàn)在時辰還早,太子和王爺可否在此等妾身片刻,待妾上去尋過后再一起入宮。”女子特意調(diào)高了聲音,太子聞言也調(diào)轉(zhuǎn)了馬頭。
“我送你的金玉梳你不是.........”元吉有些不解,他本想說那金玉梳不是很早前就被被她送給了長廣公主了嗎,但話未說完卻被她打斷了。
“王爺不記得了嗎?是成婚前送給妾身的定情信物。妾日日帶在身上!”女子一字一句說的鏗鏘,但臉上又帶出幾分女人家的羞澀,她走出車廂上前握住李元吉的手。
李元吉感受到了女人指尖傳來的力道,看著她的眼神,他似乎是明白了她的暗示。
“本王送的信物王妃竟然都能弄丟了,當(dāng)真是沒把本王放在眼里?!蹦腥搜鹧b有些惱怒,“去尋吧!莫要讓太子和本王久等?!?p> 元吉回馬行至太子身側(cè),“大哥我們就在這兒等她片刻吧。”元吉說著。
“怎么又與你的王妃置氣了?”太子蹙了蹙眉。
婉鈺下了馬車,徑直朝著內(nèi)重門的方向走去,心中有些忐忑不安。城墻上守衛(wèi)的一道道目光仿佛編織成了一張無形的網(wǎng),將她籠罩在下方有些透不過氣。她一步步向城樓上登去,在快要登頂時微微側(cè)頭,手中的宮燈掃過一旁男人的臉,借助瞬間的光亮,她看到了男人臉上的懼意與慌張,似乎有話要說卻又不敢動聲色,只能用眼神給她傳遞著某種危險(xiǎn)的信號。
他,南衙兵中郎將呂世衡,是齊王的人。她心領(lǐng)神會,卻未頓住腳步,視線落在地面上,余光卻不斷游移在城樓上的侍衛(wèi)與遠(yuǎn)處的太極宮之間。
“本宮前些日子丟了一把金玉梳應(yīng)是落在了這里?你們可有見到過?”她柔聲問著。
侍衛(wèi)聞言拱手,“回稟王妃,屬下未曾見過?!?p> 由于墻體較高擋住了視線,她無法看到城墻內(nèi)近處的情形,“那是丟在了哪里呢?該不會是掉到了下面的林子里了?”她說著緩緩貼近城墻的內(nèi)側(cè),但這一舉動似乎引起了周圍守衛(wèi)的警覺。
由于天光暗淡,向下看去的視野并不清晰,只有各殿宇中跳動著的宮燈燭火格外的顯眼。凝陰閣前種著成片的松柏,四季常青,連成一片樹影,故取名為凝陰。
與平時白日里她望去不同的是,內(nèi)宮的守衛(wèi)似乎少了不少?;蛟S是天還沒亮的緣故?她之前未在這個時辰來過此處,因此無法分辨。但遠(yuǎn)處西海湖心閃耀著的宮燈成功的吸引了她的視線。
“你們可知是何人在此處泛舟?”女人挑燈指向了遠(yuǎn)處。可就在此時,她隱隱聽到城下樹林中傳出馬的咈哧聲。
她的心頭一緊,這樹影下定然是藏了人,她在向下觀望,而下面的人同樣在注視著她。定是她的宮燈引起了下面人的警覺,手中韁繩收緊才會擾的馬兒出了聲響。
侍衛(wèi)上前一步回道,“回稟王妃,好像是萬貴妃在西海泛舟?!甭犃诉@話,她心中自然有了計(jì)較。
旁人不知,但她是清楚的每日這個時辰萬貴妃都會在佛光寺禮佛,又怎么會出現(xiàn)在西海。更何況他們一直守在這里,天色未明,這么遠(yuǎn)的距離又怎會看的清。
“罷了,你們且替本宮四處尋一尋,若是能找到,本宮定有重賞。”她說著,面色平靜的向著來時的方向走去。元吉見她歸來,下馬迎著她的方向走來。
行至對面,女人向男人福了褔身子,小聲說道,“宮內(nèi)情況有些不對,林中有馬聲,守衛(wèi)約比白日里少了半數(shù)不止。”
“好,我去與太子說?!崩钤獞?yīng)道,“找不到了便繼續(xù)找,直到找到為止!”他提高了聲調(diào),有些憤怒的把齊王妃撂在的一旁,回身上馬,與太子低語。
齊王妃也是憤憤不平,跑上前想要攔住太子的馬兒,卻被衣裙絆倒在地,“大哥,您要幫妹妹評評理,我只不過弄丟了齊王送的發(fā)飾,他便在眾目睽睽之下給我難堪?!?p> 女人絕美的容顏配上這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女兒姿態(tài),甚是惹人憐愛。她沒有稱李建成為太子,也未自稱為妾,是以薄子?jì)沟纳矸菰谂c自己相識多年的兄長對話。
“家丑尚不外揚(yáng),你們身為一朝親王與王妃這般行事,將皇家的臉面放在哪里?”太子訓(xùn)斥道,“快去把你的王妃扶起來?!?p> 李元吉一臉的不情愿,朝她的王妃走了過去,伸手粗魯?shù)膶⑷死似饋?,女人卻一個沒站穩(wěn)跌入了男人的懷里。
他低聲耳語,“太子說這宮中有不少都是他的人,若是有變他定然會一早收到消息。此次父皇只是要問淫亂后宮之罪,不同于謀反,況且父皇也是不信的,不會對我們怎樣,或許是我們多慮了。”他將女人扶起,頓了頓道:“不過,為夫信你,這次你就不要跟去了,回府等我!若是李世民又想出了什么其他詭計(jì)來陷害我們,你也方便從中周旋。”
不等女人回話,男人便不耐煩的轉(zhuǎn)身離開了,“東西找到后到武德殿等本王!”他只硬生生的留下了這一句。
女人望著幾人的身影消失在內(nèi)重門內(nèi),心中有些不安,但既然到了這里,這戲還是要演下去,“你們也別愣在這里了,都快去給本宮找找!”
“憑什么對我大呼小叫,憑什么要我等你。你,這就給本宮回去收拾行囊,本宮要回楊府,這次就算你求我我也不回來了!”女人指著一旁的隨從道,眾人聽著也不覺得意外,畢竟眾所周知這位齊王妃之前因?yàn)槌源滓呀?jīng)被齊王捻回楊家一次了。
“走!去找陛下評評理去”她吩咐著車夫。
她繼而小聲對那欲離去的隨從吩咐道,“若是一個時辰內(nèi)本宮沒有回府,你便去找謝叔方,派人通知馮立,他們知道該怎么做。另外,讓我兄長盯緊秦王府和天策府的一舉一動?!?p> 女人登上馬車,緩緩向內(nèi)宮的方向駛?cè)ィ⑽⑻羝鸷蠓降能嚭?,見?bào)信的隨從自玄武門策馬而出并未被阻攔,心中也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