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婉鈺隨著宮人來到麗正殿，前不久李世民剛讓長孫無妡搬過去，太子與太子妃的恩愛被宮中眾人所傳頌。
還未進門，她便聽到了孩子的哭聲，讓熟悉的聲音讓她的揪心。殿中長孫無妡正在哄著嚎啕大哭的女孩，女孩問她的二嬸，她的娘親和耶耶都去哪里了，他們是不是不要她和弟弟了........
“蓁蓁“婉鈺喚著女兒的名字，向孩子飛奔而去，而那小丫頭聞聲哭著沖進母親的懷里。
她的寶貝女兒說好想好想她，也嚷著要她的耶耶。但婉鈺卻無法開口告訴孩子，她的耶耶再也回不來了。
婉鈺不見承度，本來安下來一半的心又懸到了嗓子眼，李世民會不會殺了他的兒子。
她問長孫無妡，可長孫無妡卻不應(yīng)，叫她心急如焚。后來她還是從女兒的口中得知，路上有一群人在追他們，她們和碩珍走散了，弗歆和碩珍不知去了哪里，宇文寶帶人抱著她和五個兄弟一路逃，但是由于跑不快被追到了，只有尚在襁褓中的承度被他舅舅帶走了。
華蓁被人帶到了她二叔這里，她被帶離時，她的四個兄弟被留在了原地。
華蓁問她：“母親，這里以前不是大伯的家嗎？為什么現(xiàn)在是二伯住在這里？”
“乖，你大伯和耶耶出去打仗了，等仗打贏了，他們便會回來?！蓖疋暫逯恢虢獾男⊙绢^，也算松了口氣，好在女兒沒事，好在她的承度還活著，兄長應(yīng)該會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
李世民將她留在了麗正殿侍奉長孫無妡，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又回到了九年前的場景。不過他料定了這次有華蓁在手，就算婉鈺再不情愿都會被他輕易拿捏，成為他的階下囚。
她的子女永遠是她最大的軟肋。她也只能過著這種寄人籬下、任人擺布的日子。
然長孫無妡也明白，太子只不過是找個理由將人留在身邊罷了，他總不好夜夜跑去承恩殿。
女人跪在地上，輕柔地為李世民脫下鞋履，動作中透露出一種無奈與順從。手傷還未痊愈，只得用手掌使力。她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妾想與太子殿下做筆交易。”
李世民的目光在她身上游走，帶著幾分玩味：“你該自稱奴婢。”
男人輕撫著女人的青絲，眼神中閃爍著復(fù)雜的情緒：“說吧，想要什么？”
婉鈺知道他就是以折辱她為樂，便也不想與他計較，奴婢也好、妾也罷，于她而言已經(jīng)無所謂了。
女人深吸一口氣，眼神中閃過一絲堅定：“奴婢想要華蓁平安長大，請殿下放過兄長和承度性命，不要在派人追殺他們了?！?p> 李世民微微一笑，眼神中卻無半點溫度：“元吉的女兒孤可是一個也沒動，至于你的兄長和兒子，朕可以考慮放過他們，只要他們能安分。不過孤更好奇你有什么籌碼可以與孤交易？”
婉鈺抬起頭，直視著李世民的眼睛：“當前局勢，外有突厥想趁火打劫，建成與元吉雖已身死，但東宮和齊王府舊部卻對殿下多有忌憚，陛下不少舊臣都與殿下背德離心，若東宮、齊王舊部選擇與陛下聯(lián)合，必定會與殿下分庭抗禮。殿下當前雖看起來前路光明，但也是處處掣肘。若我可以說服前太子、齊王舊部歸順殿下，殿下可否許諾善待華蓁，將她視如己出，放過承度及我的兄長？”
李世民的目光瞬間變得銳利：“當年你不是說華蓁是孤的孩子嗎？孤又怎么會傷害自己的女兒呢？”他明知故問，撫上她的小腹，仿佛在回憶著那段過往。
見女人沉默不答話，他戲謔道：“建成和元吉的舊部你是覺得孤解決不了？還得靠你一個女人？”
婉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是對命運的嘲諷：“殿下又不是不知，很多投效齊王的人都與楊家有舊，也有不少是當年我替齊王拉攏招攬的。殿下能看到也不過是些明處的，但暗處的呢？殿下恐怕無從下手吧？我是楊家的女兒、也是元吉的妻子，由我出面豈不再合適不過？”
李世民猛地摟住女人的腰肢，將她拉近身前，聲音低沉而充滿威脅：“記住你是孤的女人?！彼N近她的紅唇，卻再次被她側(cè)頭躲避開。
那一刻，男人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怒意，但很快被壓制下去?！斑@筆買賣對于殿下來講并不吃虧?！?p> 女人極為平靜地說道，又緩緩貼近他的耳側(cè)輕語，眼睛里閃著精明：“殿下不是一直想讓陛下讓位嗎，如今陛下是更愿意見到你，還是更愿意見到我？”這話像是一把利刃深深刺入李世民的心中。
婉鈺說的沒錯，建成和元吉的事情在皇帝心中是個心結(jié)，如今在父皇那兒，這女人的話肯定會比他的要好使，她代表著建成、元吉一黨的未亡人，也代表著弘農(nóng)楊氏和一種平衡。
李世民將頭埋在她的頸間，享受著她的芬芳，緩緩蹭到她的耳邊：“好，孤答應(yīng)你?！彼穆曇糁袔е唤z妥協(xié)，這是他從未有過的。但為了大局，為了他的皇位，他愿意做出這個讓步。
然而，女人并不滿足：“那殿下對天起誓！”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決絕，她需要的是一個保證，一個能夠讓她安心的保證。
李世民抬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悅：“你別得寸進尺。”這個女人總是喜歡讓他起誓。
但婉鈺并不退縮：“若殿下不拿出點誠意來，我如何知曉殿下會不會信守承諾?！蹦茄凵駡远ǘ鴪?zhí)著。
“好，孤起誓！”
“我要殿下以大唐太子和未來天子的名義對楊婉鈺起誓！”女人直視著他的雙眼。
李世民聞言挑眉看向女人，他自然明白女人的用意，之前的誓言自己便是以她并非薄子嫻為由而駁斥了，因此他不必履行。
“孤以大唐太子和未來天子的名義起誓，若楊婉鈺能說服前太子、齊王舊部歸順孤，孤將善待華蓁，視如己出，并放過承度及楊氏兄長?！崩钍烂竦穆曇粼诳諘绲柠愓顑?nèi)回蕩，帶著一種不可言喻的莊嚴與沉重。
女人滿意地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淚光。她知道，這個誓言對于李世民來說意味著什么。她也知道，這個誓言或許并不能完全保證承度和兄長的安全，但至少，是一份希望。
夜，漸漸深了。麗正殿內(nèi)的燭火逐漸熄滅，只留下一抹淡淡的幽香在空氣中彌漫。她靜靜地躺在床榻上，心中五味雜陳。這場博弈才剛剛開始，而她，必須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