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謝云策微微皺眉,眼中仍存幾分懷疑,卻也沒再反駁,只是淡淡道:“希望如你所言,這卦象可莫要失了靈驗?!?p> 沈昭棠忙不迭地點頭,心里默默祈禱,這臨時編湊的卦象解釋可千萬要穩(wěn)住眼前這位,畢竟當(dāng)下每一步都關(guān)乎生死,容不得半點差池。
回到沈府時,已接近午時。
這幾日沈長風(fēng)不在,沈玉山也一直沒有回來,所以沈府清靜了不少。
這也是她敢光明正大將沈晝雪帶到謝云策府上的原因。
不過眼下還有個棘手的問題,她利用了裴玄,他應(yīng)當(dāng)很生氣。
其實她不太在乎裴玄生氣與否,只不過他離開時的那個眼神實在滲人。
她想求謝云策幫忙,但看謝云策對裴玄的態(tài)度著實微妙,她又不太敢開口。
她始終不明白,為什么叫裴玄來幫忙,謝云策會那么生氣。
可能是男人太愛要面子了。
活受罪。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
累了半天的身體松懈下來,她打開房門走進去,關(guān)上房門轉(zhuǎn)身的瞬間,一股大力直沖她過來,她的后背“砰”的一下撞在門上。
隨即,一只手扼住她的喉嚨。
沈昭棠死死扒著脖子上的手,終于看清來者是誰。
裴玄。
此時的裴玄,雙眼布滿血絲,像是被怒火吞噬理智,額前發(fā)絲凌亂,咬牙切齒道:“沈昭棠,你好的很!利用晝雪引我去三皇子府,借我之手除掉刺客,你當(dāng)真以為我是任你擺弄的棋子?”
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加重,沈昭棠呼吸漸促,臉色漲紅。
“你我……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如今我將你一軍,你欺我騙我的事情,就此作罷!”
“你說什么?”裴玄手上的力道一松,沒想到她這樣說。
沈昭棠借機從他的桎梏中解脫,不受控制地咳嗽幾聲,抬手撫了撫脖頸,那里已泛起一圈紅印。
想來裴玄也不是真的想殺她,只不過他這樣驕傲自負的人,最見不得別人利用他。
“別以為我不清楚你的心思,你為了沈晝雪接近我的事情還沒找你算賬呢?!?p> 裴玄愣了愣,他什么時候暴露的?
若不是今日過于心急,恐怕會瞞得很好。
“此事一筆勾銷,今后你也不用費盡心機接近我了,畢竟我要嫁給謝云策。”
“……”裴玄一直站在原地不說話。
沈昭棠只當(dāng)他有些接受不了,便不想多理他,側(cè)身讓出了門口的位置,送客的意味不言而喻。
裴玄欲言又止地看了看她,終究是沒說什么。
他不知道為什么,當(dāng)他聽到沈昭棠說“一筆勾銷”的時候,他的心忽然不受控制地極速跳了兩下。
她這是要與他劃清界限。
他有些不甘心地看向她:“你當(dāng)真要嫁給謝云策?不毀婚?”
沈昭棠搖搖頭,看他的眼神像看傻子。
他忽然笑了兩聲,這不就是他要的結(jié)局嗎!
沈昭棠不再糾纏謝方夷,才能讓晝雪有更多的機會。
可是如今目的達到了,為什么心里卻空落落的呢?
僵持了一會,裴玄最后僵硬地擠出幾個字:“愿你說到做到,不再做傷害晝雪的事。”
沈昭棠咧嘴一笑:“誰稀罕傷害她,也就你們這些人天天覺得我要傷害她,好像有病一樣?!?p> 說完之后她自己覺得有些心虛,又補充了一句:“今日之事事出有因。”
言盡于此,裴玄轉(zhuǎn)身離開了。
沈昭棠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舒展了一下筋骨。
真是個別扭的人。
——
謝云策府上。
謝云策站在書桌前,正拿著毛筆描摹著一幅字畫。
他的腿完好健全,看不出絲毫受傷的樣子,身下的輪椅早已不見。
言楓從外面敲門進來,手中拿著一些吃食。
昨天晚上,他就被謝云策緊急召回來。
只不過今天早上他一直隱匿于暗處,伺機而動。
沒想到,沈昭棠忽然闖了進來。
看到謝云策對他使的眼色后,他只好繼續(xù)隱藏在角落中。
在暗處目睹全程,連他也不禁感嘆,這沈家小姐對殿下真是情深義重。
“殿下,您叫屬下查的事情稍微有些眉目,原本想連夜探查清楚,可事出緊急,便沒有繼續(xù)探查下去?!?p> 他猶豫地繼續(xù)說:“現(xiàn)在恐怕已經(jīng)打草驚蛇,想再查下去,恐怕……”
“不必查了。”
謝云策淡淡吩咐。
他放下手中的筆,緩緩踱步到窗前,負手而立,望向那庭院中隨風(fēng)搖曳的花木,似是在思索著什么。
半晌,才又開口道:“我心中已有定數(shù)?!?p> 說罷,他微微轉(zhuǎn)身,看向面前之人:“去告知沈昭棠,讓她近日也莫要輕舉妄動,那丫頭鬼點子雖多,可有時候行事過于急切,容易壞了大局?!?p> 一陣風(fēng)吹過,正好將樹上不成型的花瓣垂下來,謝云策伸手接過,落在掌心。
他不禁想到了沈昭棠,她說她會算卦,說的有模有樣的,可是他怎么從來不知道她對這方面感興趣?
倒是她說的這幾個卦象挺準(zhǔn)的。
有意思。
掌心微微用力,嬌嫩的花瓣瞬間被蹂躪成了花泥。
但是她費盡心思找裴玄來幫忙,實在是愚蠢至極!
他謝云策何時需要裴玄來救場?何曾要靠他人來做這“英雄”之舉。
“她倒是對裴玄信任有加,也不想想裴玄究竟安的什么心?!?p> 言楓自是聽到了謝云策的自言自語,思索再三還是開口:“也許……沈小姐也是病急亂投醫(yī)?!?p> 謝云策一記刀眼看過來,言楓趕緊低下頭,行了個禮離開了。
——
這幾日沈昭棠樂得清閑。
身邊沒有人打擾她,況且解除了心頭大患,日子都變得舒坦起來。
離著成親的日子越來越近,別的新娘都會有緊張的心情,不知道是不是她成過一次親的緣故,自己竟絲毫不慌。
不過這幾日冷靜下來之后,她發(fā)現(xiàn)了一些疑點。
她在當(dāng)日就提醒過謝云策要小心,那么謝云策就沒有叫言楓回來保護他嗎?
若說上一世是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刺客得手,那么這一世呢?她明明有提醒過他的。
為什么在明明知道有危險的情況下,還不讓言楓回來?或者說,其實言楓已經(jīng)回來了,只不過沒有露面?
還有最重要的一件事。
那日在房間外,她聽到的屋內(nèi)的巨響是什么?
一個瘸子真的能抵抗得住刺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