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無禮
還不等她細想,孟枕月又讓自己的丫鬟把買陶瓷娃娃的奇怪之處說了一遍。
丫鬟說完,孟枕月緊跟其后,“剛剛還有一個吵鬧的下人,在母親暈倒時闖進來,說什么要帶母親到外邊去?!?p> 暗中把繡帕攥得越發(fā)緊的侯夫人聽到這,便已確定是兒子做的!
她腦子思緒紛亂,但冒出第一個念頭就是得保住兒子!
否則……否則只會加深枕月和兒子的矛盾!
孟枕月看著侯夫人的反應,示意將人帶進來,之后帶著怒意理智分析似的道,“所以這賊人不想傷害母親,只是沖著我來的!怪我連累了母親?!?p> “賊人在哪!”侯夫人眼看孟枕月的懷疑對象越發(fā)縮小范圍,她得親自審問!
侯夫人話音才落嘴上喊著冤枉的夏流就被帶進來了。
“夫人三思,奴婢是冤枉的,定是有人用大公子的東西誣陷大公子!”夏流喊道。
侯夫人聽著竟也有些信了這話,正思忖著,就聽得在旁的孟枕月聲色俱厲地質(zhì)問:
“原來是你!還沒說什么東西什么事呢,方才是看你行為不似侯府下人那般規(guī)矩才罰的你。”
“此刻你脫口而出就是這些話,是何意?”
夏流暗自咬牙,若不是滿紙拖著她,她能一時心急用了下策嗎。
她正要辯解,得了孟枕月示意的云霞又站出來道,“稟夫人,陶瓷娃娃原本是小姐叫奴婢去擺的,但還是此人非堅持要擺在羅漢床旁?!?p> 事情緣故適才滿紙已經(jīng)同她說了,她此刻還是一陣后怕,幸虧小姐和滿紙細心。
夏流聽著云霞的話又是一驚,這也是破綻嗎,明明她的由頭很合理。
侯夫人看著種種事都往夏流去,而夏流面上也流露恐慌,便以為是無話可說了。
趕在她說出什么前,侯夫人朝明媽媽做了個手勢,而后道,“明媽媽,拖下去打五板子,再不說實話再加十板子!”
孟枕月瞥到了侯夫人的舉動,心下歡喜,繼而眼帶狠厲看向被拖出去的夏流。
想著自家主子得計劃天衣無縫自己不會死?可惜還是要死了。
果然,過了好一會,明媽媽面帶遺憾進來,先看了侯夫人一眼,而后才道:
“稟夫人,那丫頭骨頭硬得很,死了也沒說出背后之人?!?p> 侯夫人聽著安了心,便想著先回院。
“這事雖沒查出什么,但你也別太擔心,娘親會讓你父親繼續(xù)查,娘親就先回……”
侯夫人說著便要讓人扶她起身,卻見孟枕月顫聲喊她,“母親?!?p> 侯夫人心也跟著顫了顫,她也是為著她好才……才如此了結(jié)此事,“你說?!?p> 孟枕月看侯夫人眼睛不敢與她對視,飄忽向別處,便知這時侯夫人已經(jīng)心虛到極點。
孟枕月趁熱打鐵,面色堅決中透著恨意道:
“月華院的下人女兒實在不敢再用,有云霞和滿紙即可,余的母親都帶走吧?!?p> 侯夫人一驚,“這怎么行。”
隨后又想,也是,才回府下人一個個的都出問題,自然不敢再用。
銜之,確實有些不像話,她該去敲打敲打才是。
想著,侯夫人保證道,“莫怕,今后不會再有這事。”
“女兒怕極了,寢食難安?!泵险碓乱姶税抵幸Я艘囝^,讓眼睛蒙上一層水光。
“行行,母親給你再換一批來。”侯夫人忙道。
“要外邊重買的?!泵险碓乱娔康膶⒁_到,學著趙知梔同侯夫人撒嬌要東西似的小聲弱弱道。
“好好?!焙罘蛉寺犞鴽]覺不妥,反而愈發(fā)心疼,拍了拍孟枕月的手,軟著聲道:
“你歇著吧,今日學得很好,你先學著,待母親好些了再來看看你的女紅?!?p> 侯夫人一走,孟枕月那還殘留著適才作戲時的水光的雙眼,露出得逞的光芒。
到時動動手腳,侯夫人新買的下人便就是孟家的人了。
沒傷到她一分一毫,還讓她清理了院子。
不知趙銜之是何感想。
因事關(guān)兒子,侯夫人一出孟枕月的臥房便吩咐封鎖消息。
所以承武侯和趙知梔并不知月華院今日發(fā)生了這么大一件事。
侯夫人坐上轎子離開,此刻才恰好是午后,有些燥熱的陽光時不時往她臉上打,讓她愈發(fā)心煩意亂。
銜之,自小為人聰明,機靈,就算不走武舉這條路,八股文亦是學得很好,難得的文武雙全。
且哪怕他功夫出眾,通身氣質(zhì)也不像那些粗俗的武夫,待人接物,皆是溫潤如玉。
她怎么也想不到,銜之的心竟這么狠,竟要殺了他妹妹?
這么多年,她唯一見過兒子背后使手段還是在他六歲時。
那段時間老侯爺總夸他的老來子功夫?qū)W得好,說銜之有些急功近利,銜之便耍了些小機靈,結(jié)果銜之得了夸獎不說,小叔還挨了一頓打。
或許是這孩子心下不安,這才手段如此極端吧。
也是枕月太過不知分寸,一家子就該退讓,要知道趕狗入窮巷必遭反噬。
心下這么想著,侯夫人卻睜開了眼道,“明媽媽,你回院挑幾個小一些的莊子給枕月送去,我此刻先去佛堂?!?p> 明媽媽應下。
轎子吱呀吱呀響半柱香便停在佛堂門前。
侯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進入佛堂,遠遠的就見儀表堂堂的兒子在那閉目敲著木魚。
她不由抬頭看了眼趙銜之面前普度眾生的佛像,心想,面對佛像的兒子此刻會在想什么?
侯夫人走到趙銜之面前,正色道:
“說吧,你的古董花瓶怎么回事?”
“今日若不是母親受了你的孽,死的就是你妹妹了!”
她能理解兒子,但不能眼睜睜看著兒子走上陰險狡詐這條路。
趙銜之聞言手一頓,他立馬明白過來這事敗了!
他心下滔天怒氣,睜開眼卻是無辜不解地看著侯夫人,眉頭微皺道:
“什么古董花瓶?母親怎么了?”
“你不知?”侯夫人神色有些許松動。
原本要起身行禮的趙銜之看著侯夫人好一會,才自嘲一笑說道,”兒子自知作惡多端才讓母親一有事就想到了兒子。”
而后賭氣似的拿起手邊的經(jīng)書翻看不再理會侯夫人。
侯夫人看著兒子如此舉動對他的話又信了幾分。
畢竟,兒子從未對她如此無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