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縣衙
“去珍饈閣還是去城東？”裴蓁蓁問道，傅岑也看向她。
這幾天的行程中，林夢華全權(quán)安排了所有人的衣食住行，她的妥善也讓人安心，所以大多時候這兩人都下意識的征求她的意見。
“我們路過此地，自然是要買最好的?！?p> 城東頭——
“桂花香，滿庭院，風(fēng)吹來，大門開……”
林夢華一行人在逛了大半個縣城后，才慢悠悠的到了城東，又循著歌謠聲找到了容大娘的攤位。
“按照于溯所說，這位容大娘不過四十來歲，我們不會找錯人了吧？”
也不怪他會如此說，眼前的人頭發(fā)花白，滿面皺紋，眼窩深陷，渾濁的雙眼布滿血絲，看著怎么也不像四十來歲。
她身上穿著打了補丁的棉麻衣裳，身形佝僂，在板車邊來回的移動，嘴里絮絮叨叨的念著那幾句詞。
“客人想買些什么？”看見來人，她才晃晃蕩蕩的上前。
她面上堆砌著笑，但因為皺紋太多，笑起來整張臉像是要擠在一起似的。
傅岑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老人家，我想買你這里做的最好的糕點?！?p> “老婆子做的……最好的……是……桂花栗粉糕?！彼龜鄶嗬m(xù)續(xù)的道。
“紀(jì)生是你兒子？”傅岑忍不住開口。
這一句卻是激活了原本死氣沉沉的老人，她將手中的抹布一扔，怒目圓瞪，布滿血絲的眼睛像是要裂開，嘴里憤憤的罵。
“你來找他？那短命鬼已經(jīng)死了?！?p> 傅岑皺了皺眉，“短命鬼？這樣說你兒子不合適吧？”
“你懂什么！”老人猛然沖上來，死死的盯著他。
傅岑心里的火氣也竄了起來，今天他是第二次聽見這話了。
“放肆！”
林夢華面色微變。
裴蓁蓁覷著林夢華的臉色，忙將他拉住，“阿岑……”
傅岑被她拉著往后退了一步。
“那老人家不妨說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林夢華上前含笑著看著眼前的人。
“有什么好說的！那個白眼狼！”
“自他父親死后，老娘好吃好喝的供著他！他有什么可委屈的！”
“他竟死了！喝酒喝死了！沒出息的東西！”
老人不停的怒罵著，卻也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天色如墨，灰蒙蒙的云一寸一寸的壓低，似是想要將大地傾吞一般。
“我們買了糕點便回去吧?！迸彷栎杩粗焐唤雎?。
“好。”林夢華也抬頭看了看天，感受了一下這沖天的怨氣，點了點頭。
“好了！這是你們的糕點！二兩！”
“趕緊給錢！”
傅岑哪里遭受過這般多待，一時間氣血上涌。
正欲發(fā)作，就見前邊來了一隊衙役，將他們團團圍住。
“容氏，跟我們走一趟吧！”為首的衙役看了掃了眾人一眼，對老人道。
“官爺，出什么事兒了？”容氏一改剛才刻薄、兇惡的面色，此時面上滿是驚恐。
“府學(xué)的于溯死了，目前懷疑是你殺的！”衙役一邊說著，手上也沒閑著，示意人上前將容氏控制住。
傅岑和裴蓁蓁面上滿是震驚，于溯？他們不是今天早上才見過？
“于溯什么時候死的？”傅岑攔住人，忙問。
為首的衙役忽然被擋住了前路，皺了皺眉，本欲發(fā)火，但看到幾人的衣著，話到嘴邊，又收了起來，“還不到一個時辰?！?p> 那就是他們分開后不久，于溯就死了？
“官爺！”紀(jì)氏一聽這話，馬上大叫一聲，“冤枉啊！我今兒個一上午都在這兒擺攤，街坊鄰居全部作證！還有他們……他們也可以作證！”
“街坊，我們自然會去走訪，至于幾位？”官兵有些猶豫，雖然梁州有權(quán)有勢的人家，他們基本心里都有數(shù)，但最近上面說了，從京中來了貴人……
他在猶豫間，一側(cè)的官兵卻是眼里閃過暗光，“既如此，你們?nèi)艘哺覀冏咭惶税?！?p> 傅岑皺了皺眉，冷笑一聲。
“真是放肆！”
林夢華示意裴蓁蓁將人拉著點。
她站出來，看著為首的人，笑了笑道：“既如此，我們便去瞧瞧。”
傅岑冷哼一聲，衣袖一揮，走在了最前面林夢華和裴蓁蓁跟了上去。
“你干什么？上面不是說了……”
“你怕什么！這幾個我今兒遇見過，是外地來的行商?！?p> 說完又意味不明的道:“有幾個錢?！?p> 為首的衙役一聽，也不在顧忌，看著前面的三人，眼中暗芒浮現(xiàn)。
那便是有錢無權(quán)之人。
“那便先好好敲打敲打！”
“趕緊走！”他一聲呵斥。
看著前面三人不亞于看著三只肥羊。
——
南鄭縣是梁州的郭縣，縣衙位于明學(xué)街，隔了一條街是府衙。
這一片區(qū)域住著梁州府大半的官兒。
但百姓也不少，兩條街道連接處是府學(xué)，府學(xué)最外圍，高檔酒樓、飯館、小吃攤販圍著繞了一圈兒。
古玩店、當(dāng)鋪、錢莊離得也不遠(yuǎn)。
這一片兒可以說是整個縣城的中心，集吃喝玩樂于一體。
死者于溯不僅是府學(xué)的學(xué)子，還是于郭縣縣尉的兒子。
因著是府學(xué)的學(xué)生，案子先遞給了府衙，府衙并不想接，便由南鄭縣縣衙處理。
前邊府學(xué)才死了一名的學(xué)子的事被傳得沸沸揚揚，如今又死了一名，周邊的不少百姓都跑到縣衙來湊熱鬧。
一行人到的時候縣衙外邊都是旁聽的人。
衙役帶著幾人從小門進去。
從小門進去，順著外院往前走，便可穿過隔門走到大堂外的院子里，順著連廊便可進入大堂。
百姓們圍觀審問案件，只能擠在院外圍觀。
南鄭縣縣令也先是掃了四人一眼，目光定格在傅岑面上，又掃了一眼一溜下去的林夢華，裴蓁蓁。
縣令愣了一下，瞬間正了衣冠，端坐起來。
“為何把這幾位郎君和娘子帶來？”他強笑著看著一側(cè)的衙役。
“這是容氏的證人?！毖靡勖氐?，又走上前悄聲道，“大人，這幾個只是京城來的行商?！?p> 縣令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直罵娘！但面上卻不敢表現(xiàn)出來。
見他還要說什么，便輕咳兩聲，“準(zhǔn)備升堂?！?p> 縣令提了一口氣，將驚堂木一拍，“容氏，本官問你，是否是你殺了府學(xué)學(xué)子于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