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許折枝的震驚,許源赫倒是很淡定。
從廚房出來,見她醒了,轉(zhuǎn)身把面端到了柜臺上。
“過來吃飯?!?p> 許折枝看著他的動作:“你……”
許源赫將柜臺收拾干凈,又給她拿了醋,放在一旁。
“我什么,不想吃?”
“不是!”許折枝蹭地從沙發(fā)上彈起來,“我的意思是,你怎么會突然給我做飯吃?”
這么多年過去了,如今她與他的身份都產(chǎn)生了變化。
她以為……他早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人。
望著許折枝看過來的眼睛,許源赫想到的卻是她在車?yán)锏哪印?p> 許折枝給他發(fā)微信那會,他剛下飛機(jī)。
雖然這段時間沒聯(lián)系,但許源赫一直清楚許折枝的動向,自然也知道她與樂盛那邊的合作。
對于這件事,原本他是不看好的。
首先她還是個未成年,在外面談合作很容易上當(dāng)受騙;其次對方還是許折枝父母早些年的生意對手,萬一他們對她家有什么意見,很難保證不會借此機(jī)會故意給許折枝難堪。
但當(dāng)他在背后調(diào)查后才得知,老一輩的恩怨并沒有追溯到下一代身上。
樂盛現(xiàn)任老板夫人是個非常喜歡花卉的女人,對于與許折枝的合作,那邊是完全出于善意的想法,所以他才會任由許折枝在那邊折騰,只提醒林宿,讓他盯著點人,別出了什么岔子。
卻沒想到下飛機(jī)后會收到她在他公司附近的消息。
第一想法是,她怎么沒直接去公司找他?
但想了想,林宿下午在開會,公司前臺那邊在沒有事先得到通知的情況下是不會貿(mào)然將一個女孩子放進(jìn)他辦公室的。
于是他給她回了條消息。
可等了很久,對方卻沒有一直沒有回復(fù)。
這讓他心里有些不踏實,一整個下午的時間什么文件也沒看進(jìn)去。
所以在得知聶媛回來,孟宇柯給他打電話讓他過去待會兒的時候,才會同意。
誰想到,才去了沒多久,居然在那里碰到了她!
聽到她要點酒,他是有些生氣的。
無論出于長輩還是出于許明山臨走前的交代,他都不會允許一個未成年人去酒吧、ktv那樣的地方,更不允許她小小年紀(jì)就去碰酒,好在她足夠聽勸,說不讓喝就乖乖點了飲料。
后來,看她坐在那里一直犯困,他就動了將人帶走的心思,也知道她被自己那番話激出了勝負(fù)欲,所以沒有要求她必須馬上走,想著緊繃了這么多天,讓她放松一會兒也不錯。
誰想到,這樣的舉動卻讓她在車上的時候直接睡得昏天黑地,連倒在自己身上都不知道。
他當(dāng)時又氣又無奈,看著她困倦的睡顏,終究沒忍心打擾。
聽林宿說,這幾天許折枝為了賺學(xué)費(fèi),沒有睡過一個完整好覺。
幾乎天不亮就爬起來畫畫,晚上也一直熬到三四點才睡。
在那一刻,他軟了心。
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女孩子,他的初衷并不是真的要把她扔在這自生自滅。
只是氣她不愛惜自己,隨隨便便就要跟一個陌生男人回家,還要和他領(lǐng)證。
正猶豫要不要干脆將她帶回去的時候,他聽到小姑娘嘴里很輕的念叨了句“想吃面……”
那時候跟在奶奶身邊,家里條件有限,許源赫不會做什么飯菜,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湯面。
所以每當(dāng)許折枝父母不在家,將她托給自己照顧的時候,許源赫也只會給她做面條吃。
但不知道是她太好養(yǎng)活還是因為自己的手藝真的不錯,每次小姑娘都吃的很干凈。
也是因為想到了這段回憶,許源赫最終還是把她帶了回來。
他是試圖叫過她的。
但小姑娘睡得無知無識,雷打不動。
最后無奈下,他才將她抱了進(jìn)來。
這會兒聽到許折枝問自己,許源赫頓了頓,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因為她的一句話,就真的跑到隔壁超市買了面條和材料回來,只好道:“你在車上說了夢話,說想吃面條?!?p> 許折枝想了想,剛剛睡著了的時候,她好像確實夢到了一些過去的場景,便不疑有他。
“太好了,好久沒吃過這一口了?!?p> 許折枝坐到柜臺前,看著碗里的湯面,味蕾大開。
但看著看著,她又疑惑道:“我記得這里好像沒有廚房用品啊?你是怎么做的?”
許源赫面色淡淡:“還好意思說,最近都在吃外賣?”
許折枝挑了幾根面條塞進(jìn)嘴里,邊嚼邊道:“對啊,我又不會做飯?!?p> 許源赫:“……”
他沒有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結(jié),只道了句讓她吃飯不要說話,便拿起了大衣。
許折枝看著他的動作,停下了動作:“你要走?”
許源赫挑眉:“不走留下來給你刷碗?”
許折枝笑了笑:“也不是不可以?!?p> 許源赫轉(zhuǎn)身,“記得鎖門?!?p> “哎,等一下!”
許折枝放下筷子,朝他跑了過去。
“你最近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小姑娘湊到面前,問得很認(rèn)真。
一雙大眼睛亮晶晶的,像會說話一樣。隨著飛奔過來,空氣中帶著一點屬于少女身上甜淡的水果香氣,他猜想,應(yīng)該和他去衛(wèi)生間洗手時看到的洗漱用品一個味道。
難得的,他不知道該說什么。
卻聽小姑娘繼續(xù)開口:“我在這邊一個家人都沒有,遇到事情也沒人能幫我出主意……所以,無論發(fā)生什么,能不能不要不理我?”
許源赫的身子猛地一僵。
對于她的話,他從前不是沒考慮過。
但記憶中的許折枝太過任性,他是有心想磨煉一下她意志的。
可有些東西想到是一回事,親耳聽到又是一回事。
看的她用委屈可憐的語氣跟他說這些話,他突然覺得自己是個很不負(fù)責(zé)任的男人。
無論出于聯(lián)姻對象,還是別的身份。
許折枝見許源赫不說話,以為自己這個要求太勉強(qiáng)人了,眸色一點點黯淡下來。
她是真的很想有個家長陪在身邊。
原本以為這種事永遠(yuǎn)不在自己的考慮范圍,直到今天下午走在熟悉卻陌生的街道上,以及晚上到ktv時,看到林初淮冷著臉,卻隱含關(guān)心的斥責(zé)林初霽‘去哪了’時,她才發(fā)現(xiàn),她也很在意這些。
明明以前也有離開父母身邊的時候,甚至出去旅游了一個多月,也沒見自己這樣。她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么多愁善感了呢?
或許如許源赫所說,自己就是個沒長大的小屁孩吧。
“不想就算了?!边@么想著,許折枝折回了身,默默走到柜臺前繼續(xù)吃她的面條。
空氣中靜默了幾秒。
靜到許折枝以為對方已經(jīng)走了時,突然傳來許源赫淺淡的聲音。
“我答應(yīng)你?!?p> 許折枝豁然抬頭。
視線正對上許源赫直直望過來的目光,“我答應(yīng)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會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