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廣宗城中。
一處被清理出十?dāng)?shù)頃地的廣場中央,有一個高三丈六尺的八卦祭壇。
祭壇共有三層,層層皆有旗幡迎風(fēng)招展,有火爐照亮四方。
第一層,足足有著八八六十四位太平道士,各占方位屈膝盤坐著,口中念念有詞,聲聲相疊,聲勢恢宏。
第二層上,只有八位太平術(shù)士,但是他們的威勢非但絲毫不減,反倒更增添幾分。
只見他們唇齒開合間,肉眼可見的黃色光點(diǎn)徐徐飛出,雙手在方寸間劃動,時刻不停的變換著法訣術(shù)式,瑩瑩黃光隨之閃耀出條條明亮軌跡,縱然是燭光掩映都無法遮掩半分。
而端坐在頂層的,正是太平道“天公將軍”“大賢良師”張角。
張角頭扎黃巾,散發(fā)披肩,面容比之盧植還要消瘦幾分,這時只見他手中緊掐道訣,口中真言傳出,天地響應(yīng)。
張角本是讀書人,時運(yùn)不濟(jì)落魄江湖,某次入山采藥時,偶遇一個鶴發(fā)童顏的老仙翁,傳了他“天、地、人”三卷天書,合為《太平要術(shù)》。
他日夜用功不輟,勤苦修練二十余載,也不過才堪堪把那《太平要術(shù)》修煉到“地”字卷。
他此時所念真言正是地卷經(jīng)書所載。
本來以張角初修至地卷經(jīng)書的境界,是無法施展地卷經(jīng)書之中所載道法的。
但在這一卷開頭便載有一段經(jīng)文,正是講述如何越階使用道法的方法。
當(dāng)張角將道法真言念誦九九八十一遍的時候,天象開始變化,一縷縷云氣無中生有般浮現(xiàn)出來,越積越多,漸濃漸厚,最后竟形成烏云罩頂,籠蓋周圍方圓數(shù)十里之大。
廣宗城中伸手不見十指,睜眼如盲。
也只有這三層祭壇周圍,才有著光亮。
當(dāng)?shù)婪ㄕ嫜阅钫b了足有三百六十五遍,暗合周天之?dāng)?shù)之后,三丈六尺高壇上,突然涌起一道黃光。
黃光凝實(shí)如柱,漸漲漸高,漸漲漸高,最后竟直接漲到天上,捅入烏云之中。
“報!緊急軍情?!?p> 正在中軍大帳議事的盧植眾人突然聽到外邊傳令兵急切的聲音。
“傳!”
一個小校三步并作兩步,急急竄入,倒地便拜:“啟稟大人,那廣宗城中突然出現(xiàn)一道黃光,直入天際。方才探子回報,廣宗城中建有一個三丈余高的祭壇,那妖道張角此刻正在那祭壇之上施展妖術(shù)。”
“什么?”旁邊眾將都是吃了一驚。
“黃光直入天際?”
“真的假的?”
小校抬頭回道:“諸位將軍請出帳,一看便知?!?p> “走?!北妼⒈M皆起身出帳。
看著廣宗城中那一道直入天際,刺穿烏云的黃光,便是心有靜氣,鎮(zhèn)定自若如盧植,這時也是倒吸一口冷氣。
“不能再等了,諸將回帳聽令,整軍,出戰(zhàn)!”盧植帶頭轉(zhuǎn)身回到帳中,未等落座便抽出令符,分派任務(wù)。
方才早有討論,盧植心中有數(shù),片刻之間便安排完畢。
待眾將都領(lǐng)命出了大帳,盧植緊了緊手中佩劍,暗道:“希望還來得及?!?p> 其實(shí),早在天象變化之際,盧植便想要出兵攻城。
只是,他并不清楚張角所施展的到底是什么樣的妖術(shù)。
若是張角的妖術(shù)正是需要鮮血和亡魂獻(xiàn)祭的話,貿(mào)然攻城豈不是正中下懷?
是以,盧植只能暫時按兵不動。
直到方才,天象再次發(fā)生變化,看這形勢似乎那妖術(shù)已經(jīng)接近完成,盧植便再不猶豫,立刻便下令發(fā)兵。
這時的廣宗城中。
高大法壇之上,張角雙眉緊皺,牙關(guān)咬合,兩條手臂仿佛掛上了千斤重物一般,艱難拖動著,劃出一個又一個玄妙神秘的黃色符箓。
黃色符箓自張角指尖脫離之后,似受到什么牽引一般直直落在張角身前那裝滿黃豆的精美陶器之上。
那一道直通天際的黃色光柱便是以這陶器為根,自這陶器升起。
“呔!”
隨著最后一個黃色符箓沒入陶器發(fā)出的黃光之中,黃光突然大漲,一道明顯比之方才更粗更壯的黃色光柱直射而起。
須臾之間,黃光穿過烏云,直達(dá)更高更遠(yuǎn)的天際,到達(dá)一處莫名的神秘所在。
然后,又一道燦爛金光自那神秘所在回饋而來,順著之前黃色光柱直射下來。
如果說方才張角施展道法時造成的黃色光柱瑩瑩如水的話,這一道金光便凝實(shí)如玉了。
金光甫一進(jìn)入精美陶器,黃芒大盛,一粒一粒的黃豆自陶器中跳了出來,迎風(fēng)便漲,化作一個又一個的七尺大漢落在廣場之上。
不一會,整個廣場便被這黃色光芒占滿,只見一個又一個七尺大漢不斷出現(xiàn)。
待黃芒散盡,張角終于松了一口氣,一股熱血便止不住的涌上喉嚨。
“咳……咳咳……”
連吐三口鮮血,張角的臉色頓時頹唐了不少。
這一次施法,雖然不僅僅消耗了他三年苦修,還搭上了十滴心頭精血,此刻的張角比之施法前便像是衰老了十年,臉上皺紋已經(jīng)顯而易見了。
不過看著廣場上數(shù)量成千上萬的黃巾力士,張角好歹還算滿意。
終究還是值得的,憑空得了這近萬的黃巾力士。
這些黃巾力士可不是那參雜了老弱病殘的黃巾軍,甚至比之大漢最精銳的御林軍都還要強(qiáng)悍。
“好一個撒豆成兵,果然不愧為天罡地煞一百零八道法術(shù)之一,果然名不虛傳!”
“咦?”張角正感慨著,還無暇讓底下侍奉的術(shù)士道士休息,突然發(fā)現(xiàn)自天際又垂落一道白光。
是白光,不是黃光,更不是金光。
在這烏云籠罩之下的廣宗城,那白光顯得極為顯眼。
那白光在廣場中兜了一圈,突然一轉(zhuǎn)一折,便鉆進(jìn)了一個黃巾力士的身體之中。
“怎么回事?”張角一驚。
本就是法術(shù)施展之后的衰弱期,又突逢驚變,張角這時竟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了。
這些經(jīng)由撒豆成兵道法得來的黃巾力士,比不得天上力大無窮、護(hù)法降魔的仙吏,其中并無多少神智可言,僅能聽令而行。
這時沒有命令,這近萬黃巾力士都靜立不動,只有那被白光侵入的黃巾力士卻突然如同推金山倒玉柱般撲倒在地。
“嗯?”張角目光沉凝,看著那倒地的黃巾力士,若有所思。
大器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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