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章 信紙
發(fā)泄完悲憤,山間的漆黑和偶爾搖晃的樹影,讓陳可可心生恐懼。
陳可可雙手在地上胡亂摸索,指尖觸碰到一根樹枝,她迅速撿起,兩手交握將它舉過頭頂。
眼睛睜得大大的,試圖在昏暗中找到聲音源頭。她弓著身子緩緩站起身,等了一會沒有動靜。
眼珠子一轉(zhuǎn),陳可可猛地轉(zhuǎn)身,大喝一聲:“哈!”
定睛一看,眼前空空如也,原來是虛驚一場,她輕拍胸口松了口氣。
“呵~”
一聲冷笑突兀地響起,陰森森的,讓人直起雞皮疙瘩。
陳可可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兒,“咚咚咚”的狂跳,差點沒蹦出來。
她徹底炸毛了:剛發(fā)誓不讓任何人欺負,就特么的給我來這招,老娘跟你拼了,是人是鬼拉出來遛遛。
聽聲音大概方向是墳包后面。
陳可可深呼一口氣,嘴里發(fā)出“啊呀呀…”的叫聲,胡亂的在空中揮舞著手中的樹枝,朝那邊沖去。
突然她腳下一絆,整個人向前撲倒,手中的樹枝也飛了出去。
陳可可下意識緊閉著雙眼,心里默念:完了完了,這下肯定要摔個狗吃屎。
只聽到一聲沉悶哼聲,想象的疼痛并沒有傳來,好似摔到了沙包上。
她睜開眼緩緩抬起頭,正對上一雙凌厲的瞳孔,讓她下意識打了個寒顫。
“摸夠沒?”聲音醇厚低沉,帶著寒意。
陳可可才驚覺,自己左手正搭在他大腿位置。
她連忙收回手,皮笑肉不笑,扯出一個尷尬笑容:“嘿,嘿嘿嘿!原來不是鬼??!”
卻不知在對方眼里,她那半張有點腫脹的臉和雙眼,再加上不小心擦到臉上的泥土,更像鬼。
陳可可慌忙爬起來,輕拍手上的泥土,些許尷尬站著。
一時沉默,眼神不自覺飄過去打量。
松松垮垮的襯衫,領(lǐng)口半敞開著,刀削般鋒利的下顎線,夜色中看不清五官,留著寸頭。手指間微光忽明忽暗,懶懶散散躺在那。
陳可可心想,一副痞子模樣。
“我奶奶的墓里沒有陪葬品?!?p> 張豐毅眉毛輕挑,目光追隨著匆匆離去的瘦弱身影。
半夜到這哭哭啼啼,又突然傻笑的瘋婆子,把他當成盜墓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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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嚓呲呲呲…”煤油燈點亮,陳可可揮滅手中的火柴。
在床底拖出一只灰樸樸木箱子,里面放著她心愛的物品,有些已經(jīng)壞了都不舍得扔。
手里這枚半玉便是奶奶臨終前交給她的,還有另一半,當定情信物送給那個渣男了。
她懊惱地拍拍頭,得趕快找他把玉佩要回來才行。
“吱呀——”門口露出一個腦袋,是三姐陳曉玲,她進屋后反手關(guān)上房門。
像變魔術(shù)一樣從背后掏出一個紅薯,遞到陳可可面前。陳可可的肚子適時地發(fā)出“咕?!甭暎瑑扇讼嘁暥?。
在陳可可啃著紅薯時,陳曉玲在一旁欲言又止。
陳可可察覺到她的異樣,上輩子三姐對她也是極好的,但可惜自己當時年少無知,聽信陳曉燕挑撥,導致兩人漸行漸遠。
想到這里,她心中涌起一股愧疚,便開口問道:“姐,有啥你就說吧?!?p> 陳曉玲反復拍著大腿上不存在的灰塵,嘆了口氣,說:“剛才爸媽大吵一架,媽說想把你嫁給隔壁村六傻子。開始爸不同意,但不知道媽跟爸說了什么,爸好像有點松動。”
六傻子今年已經(jīng)三十五歲,腦子不太靈光,他家人給出彩禮很誘人。
彩禮八百塊錢。
一臺黑白電視機。
一輛二八杠自行車。
在他們村里,還沒有幾戶人家有黑白電視機呢。盡管條件豐厚,卻沒幾個人愿意自家女兒嫁過去。
陳可可低些頭,半開玩笑道:“三姐,我有時候真懷疑,我是不是爸媽親生的?!?p> 陳曉玲目光落在打開的箱子上,伸手進去拿出了一個東西,仔細端詳著,說道:“你還留著呢?”
這是小時候,她親手為陳可可縫制的布娃娃,已經(jīng)破舊不堪。
陳可可笑著點點頭:“是啊,以前喜歡的總舍不得丟?!?p> 陳可可伸手進箱子扒拉,一封發(fā)黃信紙出現(xiàn)在她手中。
這是奶奶臨終前交給她的,她一直小心翼翼地珍藏著。
她抽出來信紙,小心翼翼地打開。上面字跡也早已變得模糊不清。
她努力地辨認著每一個字,是她的出生年月日和一句模糊的話語:身X……可可……X元市……58號還是56號。
上輩子她還沒識幾個字,當時拿去讓陳曉燕幫看,她說奶奶只是在信上叮囑她好好生活。
這封信她一直放在箱子里。
后來嫁到鐘凡家后,她沒文化被鐘凡嫌棄,空閑時間偷偷開始學認字。
如今再次看到這封信,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期待。
陳曉玲拿著那個布娃娃看了半晌后,終于開口說道:“不早了,你睡吧。”說完,她便回房了。
陳可可卻依然坐在煤油燈下,手里拿著那張發(fā)黃信紙,陷入深深沉思之中。
她心中充滿了疑惑。
身什么呢?身世?身份?
紅薯給予的溫暖早已消散,留下空蕩蕩的胃,和滿心疑問。
想不通就不想了,反正現(xiàn)在寸步難行。
環(huán)顧四周,簡陋的屋子除了必需的破爛家具,一無所有。
她心里迸發(fā)出強烈欲望,搞錢,改變?nèi)松壽E。
開始腦海中盤算著如何賺錢。
閃過無數(shù)念頭,卻又因種種困難被一一否決。
現(xiàn)在工作都要介紹信,沒門路,沒背景,幾乎是不可能。
前世她是個標準家庭婦女,文化水平低,工作經(jīng)驗更是為零。除了干過農(nóng)活,就是家務。
一技之長就是干家務,做飯。
或許以后可以往飲食方面嘗試創(chuàng)業(yè),這輩子,可不會做家庭婦女。
她目光穿過窗戶,望向那條在月光下靜靜流淌的小河。
炎炎酷暑中,她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
“下河摸魚?”這個念頭突然在她的腦海中閃現(xiàn)。
雖然她從未嘗試過,但在這個窮困潦倒的時刻,她愿意嘗試任何可能賺錢的方法。
說干就干,她在院中找到了破竹簍,匆匆出門。
夜色已深,但月光灑滿鄉(xiāng)間小路。
來到小河旁,陳可可卷起褲腿,剛踏入水中。
一股大力猛地將她扯回,摔在岸上。
“死都不怕,還怕活著?”
聲音帶著幾分譏諷,幾分不屑,仿佛在嘲笑她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