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處置
坐在帷帳后的人卻淡定的擺擺手,“公主三日后就要去和親了,她如今想說什么就讓她說吧?!?p> 一句話敲定了安平公主的命運(yùn),她卻也再沒別的可說。
屋外的侍衛(wèi)適時的沖進(jìn)來把她帶出去,沈荼白也提出告退卻被陛下叫住。
“阿寧回來了沒有?”
沈荼白看向一旁的春蟬求助,從昨日起她便一直在忙了寂的事,阿寧有沒有被殿下接回來她還沒得到消息。
見春蟬點(diǎn)頭,沈荼白才回答道:“已經(jīng)回到宮中了。”
帷幔后的人沒有開口,沈荼白卻覺得陛下的視線放在了她的肚子上。
沈荼白胸口猛地一跳,驚恐地跪在地上,“陛下……”
她明白廷獄中她和安平的一舉一動,都會有專人稟告給陛下,了寂訴說的過往很有可能已經(jīng)惹得陛下疑心她腹中的血脈。
畢竟太子府上下,到如今也只有她曾誕育子嗣,了寂在此事上有前科,她又曾與了寂相識。
盡管宮規(guī)森嚴(yán),陛下清楚她跟了寂絕無偷情的可能,可有時僅僅是懷疑也已足夠取她的性命。
沈荼白跪在地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機(jī),她幾番張口卻又將嘴巴合上。
這個時候無論說什么都顯得欲蓋彌彰,可沈荼白又真怕陛下寧可錯殺不可放過,讓她在這太極殿里“病逝”。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息、一刻、一盞茶。
在沈荼白還在拼命想破局之法時,陛下開口道:“回去吧,讓阿寧來見我。”
“是?!鄙蜉卑兹缑纱笊猓B忙站起來往殿外走。
出了太極殿,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半邊身子都已經(jīng)軟了,靠春蘭和春蟬兩個人一同攙扶才勉強(qiáng)能挪動腳步。
可她顧不得此刻的姿態(tài)有多難看,朝著慕昭容的方向伸出手,“慕大人……”
慕昭容不等她開口,將食指放在唇邊搖搖頭。
沈荼白心頭一凜立即噤聲。
等回了東宮關(guān)起門來,慕昭容才神色哀傷道:“陛下到底是老了,人老了就容易心軟,從前發(fā)生這種事陛下是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
沈荼白想想安平公主的下場,對陛下心軟的說法不置可否,但沒開口反駁,她此刻更關(guān)心的是以后。
一時心軟,可總有反悔的余地,她總不能將命系在陛下的心軟上。
慕昭容溫和的拍拍沈荼白的手,“你放心,陛下做的決定從不反悔。這次,應(yīng)當(dāng)也是看在殿下子嗣稀薄的份上,只是無論是你還是孩子往后恐怕都要受點(diǎn)罪了。”
沈荼白松了口氣,仔細(xì)琢磨慕昭容話中的意思,此時她以為慕昭容是在說孩子出生以后要多受幾次宗正寺的查驗(yàn),可后來她清楚陛下的手段遠(yuǎn)比她想象中要酷烈的多。
“阿娘~”聽見她們對話的阿寧小跑著從室內(nèi)走出來。
沈荼白聽見聲音激動地蹲下身抱住她,“阿寧,快讓阿娘看看?!?p> 接連歷經(jīng)天花和宮變,三歲的阿寧也明顯看出瘦了,沈荼白激動地抱緊她,安心的話無法說出口。
阿寧卻體會到她的復(fù)雜的心緒,出聲安慰道:“阿娘受苦了?!?p> 一聽這話,沈荼白更加忍不住淚崩。
可不等她們享受一刻天倫之樂,慕昭容便清了清嗓子輕聲道:“郡主、娘娘,陛下還等著召見呢?!?p> 才經(jīng)過陛下無聲的怒火,沈荼白此刻對阿寧的離去十分不舍。
阿寧卻小大人似的拍拍她的肩膀,“阿娘,沒事?!?p> 隨后又對著慕昭容揚(yáng)起一個大大的微笑,“我現(xiàn)在就去見皇祖母?!?p> 兩人親親熱熱地走了,沈荼白愣在原地,許久后回過神一把抓住春蟬的手,“殿下呢?去找殿下讓他不管尋個什么理由,和阿寧一起去見陛下?!?p> 春蟬被抓的手疼,可聽了沈荼白的話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沈荼白抬起頭,“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
春蟬雙眼通紅的搖搖頭,“您跟公主去詔獄時,陛下將殿下召去太極殿問話,具體說了什么不得而知,但殿下一回來便將自己關(guān)在了屋子里閉門不出。”
“隨后,陛下便下旨讓殿下禁足三個月,還有……”
“還有什么?”沈荼白追問道。
“崔姑娘被抓進(jìn)了詔獄?!鄙蜉卑姿闪丝跉?,崔惜文怎么樣跟她無關(guān),只要不是身邊的人出了事就好。
可看著春蟬淚眼婆娑的模樣,沈荼白還是察覺到了不對,“你說實(shí)話,還出了什么事?”
春蟬搖搖頭,咬緊了唇瓣不肯松口。
沈荼白將近來的事梳理了一遍,猛地想到一種可能,“宮變時安平的人將你們帶去了哪兒?那些叛軍……”
“沒有!”春蟬急忙矢口否認(rèn),“不是奴婢,是……”
春蟬別過頭默默流淚,在沈荼白的追問下緩緩松口,“是杜若姐姐和盧側(cè)妃身邊的銀朱?!?p> “盧側(cè)妃將東宮中所有被玷污的宮女搜羅起來,說要把她們拉到立政殿前打死以正宮闈?!?p> “荒唐!”沈荼白只覺得自己的小腹又在隱隱作痛,連帶著胸口都被氣的生疼。
可她卻絲毫不敢停歇,連忙向外走,卻不是直接去找盧側(cè)妃要人,而是去找太子妃。
畢竟,她如今才是東宮的話事人。
沈荼白跟太子妃說明情況,擺正態(tài)度后便回了自己殿中,她已經(jīng)隱隱有了流產(chǎn)的跡象,實(shí)在經(jīng)不起更多波折了。
身體已經(jīng)疲憊到極致,但她不敢睡,她要等阿寧回來。
那一晚,她沒等到阿寧,而是等到了慕昭容傳來的口信,陛下把阿寧帶在身邊教導(dǎo),即日起便不回東宮了。
聽見這道口諭,沈荼白腳下一滑踩空了一個臺階險些摔倒,幸好有春蟬眼疾手快。
沈荼白內(nèi)心一萬個不愿意,可她卻不敢有絲毫違逆,生怕被有心人傳到陛下耳朵里惹了她不快。
但如今,宮中也沒多少人將目光放在她身上,太子妃去盧側(cè)妃宮中要人,那些被外面的禁軍強(qiáng)迫的宮女該如何處置,惹得朝野內(nèi)外議論紛紛。
按照從前的慣例,宮變以后被玷污的宮女通常不會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