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喬蕊本就是靠著一股氣支撐到現(xiàn)在，現(xiàn)在冷不丁的被打一巴掌，整個人向后仰倒，單薄的身軀嘭地一下摔在地，激起一地灰塵。
“孽障！就算你母親行為不端，那也是你的生身母親，何故要死后還擾她安寧！”喬朝怒發(fā)沖冠，對著喬蕊一陣數(shù)落。
身后的喬悠然回頭眼神示意一下，隨從馬上上前將魏氏的棺木重新蓋好，“蕊兒，你說你這是何苦，嫂子她墜崖而亡，找到尸體時已是面目全非，你若是真看見，指不定得做上好幾日噩夢呢?！?p> 喬蕊被一巴掌打的癱軟在地，雙眼一黑，耳邊轟鳴，好半晌都沒回過神來，拍了拍扶著她肩膀的小荷，小荷不敢哭出聲，只是扶著喬蕊的雙手都在顫抖。
喬蕊借著小荷的力氣，跪在地上，語氣平靜，“父親，女兒不信娘親會做出這等事，我想開棺驗尸，看母親生前是否與人茍合?！?p> “瘋了瘋了！這人瘋了，你的意思是，我在外界傳言，誣陷你娘親給我?guī)ЬG帽子？”喬朝沒想到，這出戲唱的這樣順利，卻在平日最乖巧的女兒身上受到阻礙。開棺驗尸這等離經(jīng)叛道之事，竟也被她想得出來！
連在一旁淡定看戲的喬悠然此時都忍不住開口，“蕊兒，世間萬般事不會空穴來風，定是有跡可循。更遑論你娘親是被人親眼所見與下人在床上顛龍倒鳳。這要貿(mào)貿(mào)然請仵作上門，不知道到時候在外界傳言會有多難聽呢。你聽姑母的，就放過你娘親吧，好嗎？”
喬悠然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樣，卻沒撼動喬蕊半分，只是冷冰冰回道：“經(jīng)目之事，猶恐未真，背后之言，豈能全信？姑母的意思是，怕了那些市井傳言，便要讓我娘親背上這污名嗎？”
喬朝聞言，沖上去作勢又要給喬蕊打上一巴掌，卻被喬悠然一把拉住，“蕊兒，姑母知你心中所想，你娘親從小就疼愛你這個獨女，現(xiàn)在你心中不暢也是正常。只是你要給你母親開棺驗尸，這個行為本就大逆不道，且你可有絲毫想過開棺驗過之后，你父親又該如何自處？你父親在朝為官，可抵不住那群市井小人之言?！?p> “是啊，二妹妹，你又何必用死人的事情來氣父親呢，父親處理母親這件事上，已經(jīng)受了很多委屈了，你就莫要再繼續(xù)為難了。”喬兮雪聽見動靜，此刻裝模作樣進門勸慰，站在喬朝背后伸手輕輕拍撫他的背，替他順氣。
可喬蕊像是沒聽到旁人所言，只固執(zhí)的盯著喬朝。她知道利害關(guān)系，也知道開棺驗尸，給娘親驗明死前有無歡好跡象，確實離經(jīng)叛道，可若她今日不開棺，母親連死了都是遭人唾棄的蕩婦。
因著喬兮雪的貼心，喬朝自感舒暢許多。轉(zhuǎn)眼看見喬蕊一副固執(zhí)己見的執(zhí)拗樣，心中火氣又蹭地冒起來，抬腳就要朝喬蕊踹過去。
小荷猛地將喬蕊護在身前，替她受了喬朝一腳，來不及平氣，又急忙爬起來，跪在地上連連磕頭，
“老爺，小姐也是思母心切，您就全了她的心意吧。奴婢在府中多年，也是相信夫人切不會做那等腌臜事?！?p> 瞬息間發(fā)生的事情，讓喬蕊良久都回不過神來，目光再聚焦之時，小荷已經(jīng)將額頭磕破，豆大的血珠不斷從傷口冒出，順著臉頰流到下巴，滴在地上染出墨色的印跡。
“小荷...別磕了，不要磕了?！眴倘锖貌蝗菀资沽∵€在不住磕頭的小荷，下一瞬小荷卻直接不受控制般從嘴里噴出一口鮮血，部分血跡沾染到喬蕊臉上，讓她目之所及都帶著猩紅。
“小姐，你別難過，我們再求求老爺，老爺與夫人恩愛多年，定也不想讓夫人背負這臟名的?！毙『墒芰藛坛荒_，此刻已有些奄奄一息，還掙扎著還伸出手想給喬蕊拭去臉上被濺到的斑斑血跡。
門外幾個受魏玉環(huán)照拂的丫鬟婆子，本是想偷偷過來給夫人上柱香，燒點紙錢，祈求夫人來世順遂?？匆娦『蛇@般，相互對視一眼，也紛紛踏進靈堂，跪倒一片，
“求老爺開棺驗尸，為夫人正名。”
“老爺，您就順了小姐意吧，夫人絕不可能與人私通啊！”
“是啊，夫人操持家務(wù)多年，對我們這群下人都禮遇有加，如此德行女子，又怎會做出敗壞名聲的事情。”
“對對對，我們都不相信夫人會做出這種事，求老爺開恩！”
不消片刻，整個靈堂就已經(jīng)拜倒數(shù)十個為魏玉環(huán)求情的下人了。喬蕊跪坐在地上，手中緊抱著昏過去的小荷，目光楞楞回頭看向這些往日照顧她長大的下人們，心中五味雜陳。
往日里只是受娘親片刻照拂之人，都知曉相信娘親切不會行那般事，可父親這個朝夕相處的枕邊人卻不信。
“誰讓你們在此處胡鬧的！”老太太拄著龍頭杖走進靈堂，龍頭杖敲擊地面的聲音讓跪倒在地上的眾人心頭一片沉重。
老太太一眼就看到跪坐在地上，面色蒼白，臉上那星星點點的血跡被淚珠沖刷，現(xiàn)在一臉狼狽的喬蕊。
她走近喬蕊身邊，俯下身去，用懷中的帕子仔細將小姑娘臉上的狼狽一一拭去。老太太可沒忘喬蕊是個有福氣的孩子，前段日子若不是她一碗?yún)皶r，現(xiàn)下躺在這的說不定是兩副棺材。
將喬蕊臉上的淚痕擦干凈，老太太才語氣溫和開口道，“你父親是氣急，答應(yīng)老祖宗，切莫因為他失手打你這下記恨于他，知道嗎？”
直到喬蕊點頭，老太太才摸了摸喬蕊頭頂，舒心感嘆一句，
“好孩子?！?p> 喬朝在一邊卻急了，語氣有些不確定地喚道：“母親？”
老太太不慌不忙坐上正堂中心的位置，手中的龍頭杖毫不留情敲在喬朝膝蓋上，讓喬朝吃痛登時便跪下了。
“你在魏氏靈堂打蕊兒，實為不妥。不論魏氏行徑，蕊兒始終是你們兩的女兒，孩子大了，怎能隨意打罵?！?p> 老太太緩緩開口訓(xùn)斥，片刻后，抬頭看向靈堂中拜倒的一眾丫鬟婆子，目光森然，語氣冷漠，“這些下人唆使蕊兒做出此等離經(jīng)叛道之事，使人帶下去，全部杖殺。”
“祖母！”喬蕊被突然的變故嚇得驚聲叫道。
老太太側(cè)目看向喬蕊，目光下移，停留在昏迷著的小荷身上，伸出右手指向小荷，
“二小姐這個貼身丫鬟帶頭鬧事，讓她先行服刑，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