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陸思思信息的時候,洛笙剛洗完澡,家里很久沒有住人,桌椅上都是灰塵,她倚在門邊輕絞著眉頭,看著信息中的地址,決定出門看展,順便請相熟的阿姨過來做清潔。
畫展辦在寧市的一家高級會所,并不對公眾開放,所有進場的賓客都需要出示邀請函,陸思思給她發(fā)了一張內(nèi)部工作人員的電子函,她入場時還被要求帶上了一只蝴蝶面具。
洛笙站在黑藍絲絨走廊上等著,陸思思悄悄走過來接她。
“你出院怎么不提前告訴我一聲,早知道我就推了這個任務去接你了?!?p> 陸思思也帶了一張假面,這場“假面”畫展,為了方便區(qū)分,員工都是蝴蝶假面。
“這是什么展?怎么弄得這么奇怪?”
陸思思帶著她走進無人的休息間,關上門才放開嗓音說話。
“是意大利過來的一個畫家,據(jù)說是葉氏邀請過來的,不知道有什么關系。我只是過來幫忙布一下展會,沒有太多我們?nèi)?nèi)的人,大多是生意場上的,一會兒還要弄個拍賣,誰知道這些人私下有些什么交易。接的時候也不知道是這種活兒,虛偽得很?!?p> 洛笙點點頭,學藝術出生的人向來有些高傲的自矜在身上,陸思思也不例外。
“對了,你怎么就出院了?上次我去看你,聽意思還要住一個月才行,怎么這么快?”
洛笙打量著休息室的陳設,這間會所裝潢的品味還算不俗。對于出院的事情,她有些漫不經(jīng)心的不在意,
“我爸想讓我和解?!?p> 陸思思瞬間就生了氣,
“你差點沒命,他還讓你和解?這不可能?!?p> 洛笙向來習慣將所有情緒藏起來,也不擅長處理別人的情緒,她只能冷靜又客觀的與她分析,
“如果這次能讓我爸放棄讓我聯(lián)姻的想法,那也是劃算的。無論是林脈脈還是葉書赫,都不過是會從我生活中消失的人,也不用那么計較?!?p> 陸思思明白她的意思,但堵在心口的那股氣始終叫人郁郁。
“他們可是想要害死你,這不是一場勾心斗角的算計。最后大不了我們回舊金山,反正言楠也在那里……”
“陸思思,我不想再以逃避的方式去解決這些事情,也不想讓他們繼續(xù)成為纏繞我多年的夢魘?!?p> 陸思思覺得她這次變了很多,比以前更敞開也更積極了些。
“你好像真的不太一樣了,這些變化告訴言楠沒有?他知道一定高興死了。”
分明上一秒還在生氣,現(xiàn)在就轉(zhuǎn)了注意力。洛笙習慣了她的跳脫,
“出院的時候和他發(fā)過信息,他下個月會過來?!?p> 這下陸思思是真的興奮了,
“真的?好多年沒見,這次終于可以聚了?!?p> 剛說完,耳機中就傳來呼叫她的聲音,快到拍賣環(huán)節(jié),現(xiàn)場好像出了一點小問題。
“小笙,我過去一趟,你就在這里等我,或者出門左轉(zhuǎn)的畫廊是可以去參觀的,現(xiàn)在沒什么人會在那邊。等我下班,我們一起去吃東西?!?p> “嗯,我知道,你快去吧。”
休息室剩下她一個人,她懶懶的窩在角落的單人沙發(fā)里,閉目休息,在醫(yī)院躺了半個月,好像還真的有些精神不濟。
沒過多久,休息室的門忽然打開,三個人前后走了進來,后面跟著的兩個人在不住的道歉,
“許先生,真的對不起,我們也不知道那邊會過來人,這次是我們工作的疏忽,下次我們一定嚴查進場人的身份……”
一個溫潤的聲音讓洛笙瞬間睜開了眼睛,那個高挑筆挺的身影抬手止住對方看似不盡的道歉。
“我獨自待一會兒,你們?nèi)グ涯沁吿幚砗昧恕!?p> 后面兩個人都帶著蝴蝶假面,只好唯唯的應和著,
“是,那我們就不打擾許先生了。”
兩人直到退出去也沒發(fā)現(xiàn)房間中其實還有第三個人,休息室又恢復了安靜。洛笙的心跳得有些快,她仍舊窩在單人沙發(fā)中一動不動。
“你還要躲在那里看多久?還是我進來嚇到你了?”
男子已然坐在休息室中間的黑色沙發(fā)中,休息室昏暗的燈光打在他臉上的黃金獵豹假面,他半仰著頭,冷冷的盯著縮在陰影中的人。
洛笙回過神,手指僵硬的蜷縮了兩下,她試探著,
“你……怎么會在這里?”
她略帶沙啞的聲音其實很好聽,男人卻像是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悶聲笑了笑,溫潤的嗓音又開始懶散起來。
“我不在這里,要我坐到你身邊去嗎?嗯?”
鼻音上揚輕佻卻又沉沉的侵入她的空間,誘惑又誘導得隨意,對于這些名利場他應付自如。
洛笙瞬間清醒過來,不是他。
“對不起,我認錯人了?!?p> 她還記得自己是以員工身份進來的這里,不能給陸思思惹麻煩。隨即站起身,依舊習慣性的半藏在明暗交織的界限。
男人審視的目光卻更直接,還是那樣溫潤的語調(diào),卻又有些不一樣的興味在其中。
“服務生嗎?麻煩幫我倒杯水?!?p> 洛笙尷尬得僵持了一會兒,還是走過去,不過倒杯水而已。
休息室的冰箱中有專門準備的純凈水,她低聲問了一句,
“請問要加冰嗎?”
“不用?!?p> 玻璃杯折射的光晃在她白皙分明的指骨上,那是一雙很好看的手,男人伸出手,兩只修長的手在同一種剔透下交疊,水杯的冰度和熾熱體溫在雙重試探,讓她快速收回手。
洛笙實在太明白這些有錢人的圈子間多多少少有些特殊的興趣和癖好,她不明白的是,自己怎么就被卷到這樣尷尬的境地中,而且對方像是誤會了。
她清了清嗓子,
“我不是……”
“你叫什么名字?”